第30章 粘人
一辆卡车轰隆驶过，噪音震得耳畔嗡嗡作响，白翊本就因醉酒有点晕，这会儿更像是有人直接拿针往耳膜上戳。他一皱脸，潜意识里却不想放手，怕一放对方就会离开，于是只勉为其难松了只手揉揉耳朵。
两人在原地僵持不下，顾延琛下车时也没穿大衣，在室外待了几分钟便觉得有些冷，亏面前这人只穿着西装礼服就在外面晃悠。他还以为对方是抗寒能力异于常人，就见人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手上的温度也逐渐被凉意替代，顾延琛当即手上一拽：“先上车。”
白翊起初还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然而力道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软绵绵的，被人拉扯着坐上了车。
顾延琛将暖风开到了最大，白翊伸手在空调出风口暖了片刻，而后瓮声强调：“我不想回去。”
那声调委屈极了，眼尾耷拉着下垂，他明明没有看着顾延琛，后者却像是猛地被一双手揪住了整颗心。
“那你想去哪里。”没有任何不耐，顾延琛柔声问道。
白翊收了声音，他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更没什么能去的地方。他低下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大面积的阴影，黢黑的眼眸中揉杂着看不清晰的复杂。
蓦地，他闻到一股铺洒而来的沉香，眼前突然出现顾延琛凑近的面容。
顿时，他的心跳仿佛倏忽停滞，整个身体僵硬到像被做成了蜡像般岿然不动。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离对方的唇角不过只有一拳不到的距离，他只要往前倾一下上身就能触碰到。
然而下一秒，安全带被拉长，“咔”的一声扣进插孔。眼前的阴影稍纵即逝，只留余香提醒着他方才顾延琛的接近。然而心跳依旧震如擂鼓，白翊双手拽着扣紧的安全带，猛然收回视线，震惊于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冲动。
又是一声同样系上安全带的声音，白翊被唤回神志，朝驾驶位偏了下头，低声问：“去哪儿？”
这一刻，他在醺酣和未散尽的臆想中没来由地生出一道想法，似乎无论顾延琛试图带他去哪儿，只要不是回去白家，他都会义无反顾跟着他走。
而顾延琛说：“回我家。”
一路上，白翊都有些浑浑噩噩，也许是陡然松了口气，他消停了一阵，紧接着后知后觉觉出一丝不自在来。
这回没有猫替他转移视线，他看向窗外，路上即使偶尔划过零星数人，也被车速扯拽成倏忽而过的直线。看了片刻后眼睛就传递出疲惫的信号，他收回视线，只能将注意力放回车厢里的东西，然而实在没有可供他消磨时光的工具。
他动了动靠窗的空调出气口的方向，又碰碰中控台中间的空调。手指在触摸屏上一个个界面巡视过去，直到顾延琛忍不住问：“空调太热？”
白翊像做错事被突然发现般猛地收回手，摇了摇头，而后意识到对方在开车看不见，又回了一声：“没有。”
顾延琛：“太冷？”
白翊：“也没有。”
静了片刻，他踌躇改口：“好像又有点。”
顾延琛闻言便调高了两度空调温度，然而白翊的多动症刚好没几分钟，又开始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戳戳点点，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又怎么了？”顾延琛问。
白翊再次收回手，脸上一派与我无关的表情，说：“没怎么。”
顾延琛却忽然无声笑了一下。
一开始他还是心有疑问，直到这样的举动多了，再看不出白翊的意图真是白活两轮地支生肖。
就跟被忽视的小孩子一样，笨拙地在周遭捣鼓出源源不断的声响，试图用这些微不足道、但放置不管就会让人心烦的媒介去吸引大人的视线。
“我在开车。”顾延琛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毫不留情地拆穿对方的目的，“先忍一忍。”
白翊脸上一热，撇开视线借着夜色隐藏不知有没有爬上脸的绯色，结结巴巴地反驳说：“我……我又没有要干什么。”
顾延琛没有再回应，因为他方向盘一拐，驶入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这回不用顾延琛动手，白翊自个儿解了安全带下车，环顾四周后一时之间有些懵，似乎是在脑子里搜索查找这是哪里。
顾延琛走了两步，见人没有跟上来，径直喊了一声：“这里。”
“哦……”白翊应着，小跑跟到顾延琛身后，像是怕再次不认路，他伸手扯住顾延琛的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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