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老爷爷是在两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因为一场车祸离世的。
那天就如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普通。
准备出门买菜的他对着老奶奶又是一通叮嘱唠叨后就出了门。
哪知这一去竟然再也没回来。
接到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后，老奶奶当时就晕倒，送进了医院。
再出来的时候，眼睛已经看不清了。
沈绿看见连隽从那个挂在墙上的全家福后面，拿出的保存完好的情书的时候。
她也曾想过老爷爷是不是就附着在那封历经了几十年, 承载着质朴心意的情书上。
但拿到手后，却发现她可能是猜错了。
之后听到老奶奶表面抱怨实则思念的话语。
想起她在屋内翻找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收纳着各种催缴单的小盒子。
听说老爷爷生前总是会将贴在门上的各种催缴水费, 电费暖气费等等的清单收在盒子中, 生怕自己忘记。
于是她有了一个猜测。
都说不管多炙热的爱情最终都会化为亲情。
也许当年的爱意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做平淡却不可剥离亲情, 融入到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之中。
想到这里, 沈绿拿着那一叠整齐的缴费清单一一翻找。
直到手指停顿到其中到最后一张催缴暖气费的单子上时。
感受着上面传来的不一样的气息的时候。
她眼睛亮了亮。
就是这个！
“找到了？”
看着沈绿脸上激动的神色，连隽放下身边的东西, 走到沈绿身边。
不由也跟着放松了些。
正在屋子中翻找的夫妻二人看到沈绿停下来的动作也慢了下。
一脸期待的等着沈绿的回答。
“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
沈绿从一叠催缴单中拿出了其中一张，展示给夫妻两人看。
“你是说, 我爸的魂魄就附在了这张催缴单上面？”
看着夫妻两人微微错愕的神色，沈绿转头看向忽然出现在门口的老爷爷。
此时老爷爷那一双浑浊的眼神也定定落在她手中的单据上。
她确定的点了点头。
“看这上面的日期，应该就是两年前那场大雪之前。”
老板娘拿起那张早已泛黄的缴费单, 面带回忆的神色, 眼眶有些红肿。
“我爸他一辈子都在担心我妈，怕她冷着怕她热着。”
“这是我爸他去世前收到的最后一张催缴单。
可能他最大的执念就是放心不下我妈，怕她忘记吧。”
老板娘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看着床上又已经睡过去的母亲，有些伤心。
“ 那我们把这个烧掉, 我爸的魂魄就会离开这里去投胎去吗？”
“应该是的。”
沈绿看着门口的老爷爷双眼一直望着床上已经熟睡的老奶奶，神情有些犹豫。
要不要让她们再见见老爷爷最后一面再送他离开呢？
正当她有些犹豫想要开口的时候。
却忽然看见那个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老爷爷像是读懂了她心中的想法。
一双平静的眼从老奶奶身上缓慢的挪开，转了过来与沈绿眼神相撞。
看见沈绿注意到了他，随后微微对着她摇了摇头。
看着老板娘颤颤巍巍的从桌子中掏出打火机。
沈绿想要出口的话，就这么憋在了心中。
随着渐渐升起的火苗，那张承载了一个人一生担忧的催缴单慢慢被火焰烧尽。
只有沈绿看到，直到最后一秒。
慢慢消失的老爷爷的眼神仍旧落在那个让他担心不已的老奶奶身上。
而老奶奶却依旧一无所觉。
沈绿安静的站在屋中望着那团火焰，眼底明明灭灭。
看着这样的沈绿，连隽缓缓走了过去。
不发一语，沉默的站在沈绿身边。
直到火焰渐渐熄灭，那张纸也终于变成了灰烬。
那年的冬天想来是格外的冷吧。
*****
霍氏集团的停车场前。
忙了一天刚从公司出来的霍宴刚走到车库准备上车。
却忽然被早已等在这里一下午的袁正拦住了去路。
保安刚想上前拦截，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袁正，霍宴却摆了摆手。
打量着面上带着干净笑容的年轻男人，微微一笑，目露了然。
“你是......袁正？”
自从认回女儿的第一天。
霍宴就将她从小到大身边来往的人群都已经细细查过一遍。
看着面前这个和资料上的年轻男人，霍宴自然是认得的。
也早就猜到了他肯定会找来。
“您居然知道我？”
听到霍宴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袁正有些惊讶。
他也是最近刚从他妈那里得到的消息。
沈绿那个丫头竟然真的不是他舅舅亲生的。
而且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那么好运。
竟然是那个资产遍布全国的霍氏集团霍宴的亲生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有些震惊和害怕的。
毕竟自己之前对沈绿那个丫头也没多好。
但其实转念一想，其实他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就是之前给她介绍个朋友还是沈绿先动的手。
还有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也可以归咎于小孩子间的玩闹。
谁家小孩子间玩闹不是磕磕碰碰常有的事。
这么一想，袁正就起了心思。
霍氏的掌权人霍宴居然和他们家沾亲带故。
这是多难的机会！
从关系上算的话，他还要叫霍宴一声姑父呢！
假如霍宴他能念在他那从没见过的姑姑的一点点面子。
稍微对他挥挥手，那他的人生也将天翻地覆。
带着这样莫名的期待，袁正心中忐忑的和自己母亲商量了一下。
最终下定决心，准备过来试试。
“没想到您居然认识我，真是荣幸。”
袁正的笑容异常真挚。
“有关小绿这些年的生活，我自然要要仔细了解的。”
霍宴看着袁正淡淡微笑，虽然是在笑着，但是上位者的威严尽显。
“而且就算你不来我我也回去找你们的。”
“啊，找我们”
袁正看着面前的霍宴淡笑的脸，有些微微疑惑。
这个我们指的都是谁？
*****
出了那片桃花繁茂的胡同小巷，沈绿一直安静的走在前面。
连隽默默的跟在她后面几步远之外，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你说，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老爷爷临走前会是个什么心情呢........
会不会觉得难过伤心？会不会觉得有些可惜？”
“我觉得，短暂的人生中能有个让他这么放心不下的人。
老爷爷也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连隽看着沈绿眼神微暗，淡淡的回到。
“会吗？”沈绿的眼中带着疑惑。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今晚要回霍家吃饭吗？我现在送你过去吧。”
连隽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沈绿，不想让她继续想下去转移了个话题。
“哦，对了，霍.....他说今天想让我去那边住。
你要是不提醒，我可能早就忘了。”
听到连隽的话，沈绿精神稍微恢复了些。
看着紧盯着自己不自觉凝眉的连隽，眼睫微眨，轻柔一笑。
“我已经没事了，只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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