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说, 有些鬼魂本来可以早些投胎。
但是因为有了挂念才会滞留人间。
但是时间越长他的魂魄就会越来越浅淡,直到最后魂飞魄散,就连投胎都会成为奢望。
此时逼仄狭小的老式房间中,夫妻两人此时正扶起倒在地上年迈的母亲。
轻轻扶到床上,顺便收拾着被打破的瓶瓶罐罐。
老人大概60多岁, 发丝已经全部变白,脸上的皱纹一道道, 深刻, 藏着风霜。
据说身体不好, 常年卧床, 眼睛也早已经看不清了。
“ 我好想看到你爸了。”
老奶奶扶着女儿的手,双眼涣散却始终注视着门外的方向。
“妈,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爸他都走两年了。”
怀着孕的老板娘无奈的将母亲身上的被子又盖了盖。
“我真的看见了,他就穿着走的时候的那身破衣服, 说了多少遍让他换新的,就是不换。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有多穷似的,连件衣服都不舍得给他买。
你们下次多给他烧点纸钱, 赶紧让他换一身, 他穿着不烦,我看着都看烦了。”
看着自家母亲望着虚空的方向一直回忆着,夫妻两人都是无奈的摇着头。
安抚好自家母亲,老板娘出了门后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个年轻人神色充满感激。
“真是谢谢你们过来帮忙了,我妈眼睛不太好使。
所以在家中磕磕绊绊都是常事, 没吓到你们吧。”
三人跟着夫妻两人走到了隔壁的客厅。
“没事就好,再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看着面前这一幕,白曜微微一笑,带着理解的神情看着两人。
仿佛一阵轻柔的微风,安抚着屋内人的情绪。
“你说,老奶奶她会不会是真的看到了她的老伴了呢?”
站在门口的沈绿看着不远处那个一身破旧灰白色外衣的老爷爷猜测到。
夫妻两人听到沈绿的这句话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看着三人,那个怀着孕的中年女人犹豫了下轻声开口。
“其实,自从我爸因为意外走后,我妈就总是说能看到他。
我们一开始也很怀疑,以为是因为她太过思念才会产生了错觉,但是直到上个月”
说道这里,中年女人犹豫了下继续说道。
“上个月开始,家中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东西被碰掉的情况。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因为我妈年纪大,眼睛也不好才不小心碰掉的。
但是后来发现,这些东西好像是自己凭空就掉到了地上。”
“你是说没有人,东西却自己掉到了地上?”
连隽和白曜皱着眉同时出声,发现对方居然和自己问了同样的话。
互相看了眼彼此,连隽冷哼一声又都转头望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白曜也是微微一笑。
“对,我们当时也很好奇,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嘛。”
看着面前三个年轻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中年女人又回忆着继续解释。
“所以在之后我们亲眼看到面前的母亲无意间滑到后,她身后的一个瓷盆过了一会后,也凭空掉了下来的画面。
我们这才不得不相信。”
“那之后,我们就听人说,这是死去的人的灵魂还在家里不肯离去的表现。
我们想着,这是不是我爸的灵魂一直守在我妈的身边。
怕她出现什么意外,才总是摔了那些锅碗瓢盆的提醒着我们呢?”
她说完后,摸了摸怀着孕的肚子,叹了口气。
“这间屋内因为那个鬼魂的存在阴气太重,会对这个女人怀着的胎儿不利。”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忽然出现的仙君站在沈绿的旁边也一脸严肃的看着屋内的三人。
眼神在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上流连了一瞬。
“这么说必须将那个老爷爷送去投胎才行?”
沈绿在听到仙君的话后微微皱眉,在心中轻声的问道。
“可是找不到他在此间的寄托之物是无法将他送走的。”
“什么寄托之物?”
“就是他的魂魄依附之物,通常是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
沈绿抬起头细细打量这屋内的摆设。
这间屋子卧室装修简单,到处都充满着岁月的痕迹,木质老式的衣柜和梳妆台。
白色的墙壁有些斑白脱落,上面一个全家福的相框。
里面那个精神抖擞的老人正是沈绿在门外看到的那个老爷爷。
三个人听完老板娘的故事后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安静异常的向外走着。
“你能看见那个鬼吗?”
沈绿身边高大的连隽此时冷着一张脸,伸出手指轻轻怼了怼沈绿,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问道。
“我能看到,那个老爷爷现在就在不远处望着这边。”
沈绿指着不远处的方向给连隽看。
看着连隽眼底的迷茫。
她知道连隽应该是看不到那个老爷爷。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也看到吗?”
看着旁边仙君不在意一挥手,一朵小花就落到了沈绿的包中。
沈绿想了想装作从包中翻找的模样,不一会从包中拿出一朵四瓣小花。
“你弯下腰。”沈绿面容严肃,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弯腰?”
连隽声音冷冷疑惑出声,但还是弯下腰靠近沈绿。
看见这么配合的连隽,沈绿憋着笑,将那朵小花别在了连隽的耳后。
“咳咳,现在你再看看我刚才指的方向。”
看着沈绿怪异的表情,连隽皱着眉,往刚才的方向看去。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灰白外衣。
与常人没有太大异常的老年人。
那模样赫然就是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中的那个人。
“这,居然是真的。”
如果不是他之前就知道,走在街上看到这个人,也不会以为他已经去世两年的人。
连隽虽然从小到大也经历了一些别人奇异的现象,妖精是见了不少。
但是人的魂魄却是第一次见到。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白曜看沈绿和连隽两人都没有跟上,不由回过身诧异的望着两人。
“连总,你头上什么时候别了一朵花?
真没看出来你原来喜好这么特殊?”
听到白曜的打趣,连隽抬起手臂将耳后的那朵小花快速拿下。
原本诧异的神情忽然被一张黑脸取代。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淡淡撇了一眼忍俊不禁的白曜,连隽拉着站在原地的沈绿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吃饭?也带上我一起吧?”
白曜想起那朵四瓣小花眼神微闪。
随后打趣的看着连隽越来越黑的脸,面上的笑容不断加深的跟了上去。
*****
饭桌上,连隽点了店里所有能点的鱼。
看着沈绿望着桌上摆满的盘子呆愣的脸,体贴的给她夹了一筷子。
“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这家店做鱼特别地道,你尝尝。”
看着碗中能堆成一个小山的菜,沈绿无语的看着连隽。
“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没关系,吃不完我们就打包回去给闪电。
哦,还有那个经常在我家附近晃悠的贵宾犬,到时候也给它带点。”
连隽冷冷瞥了眼身边的连隽勾唇一笑,继续给沈绿夹菜。
听到这句话,正准备夹菜的白曜忽然眼睛眨了眨。
放下筷子看着对他隐隐有些敌视的连隽微微一笑。
“没想到你家宠物倒是吃的好。”
连隽冷哼一声,无视白曜的话继续给沈绿夹菜。
想着今天明琪给他发的信息,连隽本来打算按照刘易的说法冷冷沈绿的。
哪知还没过几天,白曜又插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白曜总是有种隐隐的排斥感,总觉得他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看着相谈甚欢的沈绿和白曜,什么冷淡几天?
等他将白曜赶走再开始吧!
此时坐在旁边的空位上的仙君借着大家都看不到他的便利。
皱着眉,摸着下巴细细打量着连隽,从上到下,从里到内。
“连隽神君这是怎么了?
才几天没见面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能是今晚又是满月吧!”
沈绿在心中对着仙君吐槽,刚觉得连隽正常没几天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她忽略两人的拔剑怒张,继续和碗中的一座小山奋战着。
******
另一边,绿地小区的别墅中,白玲刚刚蒸好一条鱼。
急急忙忙的端了出去,放在了萧言柯的桌前,“言柯,你快尝尝阿姨蒸的鱼。”
看着桌上满满一桌的菜,萧言柯连忙起身帮着白玲将其他菜摆好。
“白姨,您别忙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的,怎么能让你们辛苦给我做饭呢。”
“这有什么的,我家原本就是开餐馆的,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就喜欢吃我做的菜。”
白玲一脸慈爱的模样看着萧言柯越看越满意。
“我记得,我小时候总是喜欢缠着你。”
萧言柯想起小时候那段童年的回忆,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不知到怎么回事,最近总是回想起那个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女孩。
她好像也很喜欢吃鱼吧?
“ 妈,你别总提什么小时候了,我们现在都长大了。”
沈胭看着萧言柯默默夹着鱼不说话,微微珉起粉唇,打断了萧言柯的回忆。
“对了,怎么没看到沈叔呢?”
萧言柯看了看四周,发现沈叔不在,不由疑惑的问了出来。
“啊,小胭她爸出去找工作去了。”
白玲看了眼安静吃饭的沈胭给萧言柯解释道。
“虽说言柯你好心借我们房子住,但是我们这一家三口也不能总是呆在这里无所事事啊。
小胭还要上学,不出去工作去哪里给她攒学费呢。”
白玲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萧言柯心中一阵酸涩。
也不知道她们一家好好的到底是犯了什么太岁。
怎么坏事一件一件发生。
想起沈秀美和她那个儿子,白玲就想咬死那母子两人。
连自家人都骗,真是该千刀万剐。
还有那个找到亲生家人就不见踪影的白眼狼。
养了这么多年,说走就走,也不说来看看她们。
想到她们就来气。
“哎,也就是言柯你还想着我们了,就连我们那些平时来往的亲戚现在都恨不得躲我们远远的,生怕我们向他们开口借钱。
哎这人心呢,只有经历过才能看明白呀。”
“白姨你别这么说,我和小胭从小就是朋友。
你们遇到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忍心不帮你们呢。”
萧言柯看着伤心不已的白玲,话脱口而出。轻声安慰着。
身旁安静的吃着饭的沈胭听到萧言柯的话,顿了顿,顿时觉得口中的鱼肉酸涩不已。
朋友?呵,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年难道只是朋友?
就连夹着菜的白玲听到萧言柯的这句话都是一愣神。
什么?萧言柯只把她们家小胭当做朋友?
玲——
还不等白玲细问,就听见萧言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萧言柯眉毛拧的紧紧的。
他放下筷子看着白玲和身旁的沈胭,“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先去接个电话。”
说完,转身出了门。
“小胭,言柯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直喜欢你的吗?
怎么我刚才听他的意思,他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白玲看着安静吃饭的沈胭焦急的夺过她面前的碗。
“都什么时候了,我们现在能靠的就只有言柯了,结果他现在说只把你当朋友?
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满脸焦急的白玲不同,沈胭自从听到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后就一直默默不出声。
此时她抬起头,原本温柔善良面上此时有些说不出的冷意。
“就是你听到的字面上的意思吧。”
“什么字面上的意思,你和言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赶紧去和他解释去,咱们家现在就全靠他了。”
“我爸不是已经出去工作了吗?
还有,我说过我们不能只想着依靠别人,只能靠自己。”
沈胭看着不远处开着的门,声音有些冷。
“你爸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找到什么好工作,现在就是给一家小公司当门卫。
靠什么自己?你说的容易。
你也不想想,靠自己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今天要睡在哪里呢。
你现在就是要牢牢的抓住言柯,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撒手。
我就不相信,小胭你这么优秀,萧言柯会不喜欢你?”
白玲叹着气给沈胭出着主意。
看着没有一丝反应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女儿一阵叹气。
觉得自己真实把她养的有些天真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但是她没想到,自家的女儿却是比她想的更有主意。
****
萧言柯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出了门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冷淡。
“妈,你有什么事?”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那个沈胭把你迷成什么样子了。
整天不着家,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关凤罗刻薄尖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听的萧言柯又皱了皱眉。
“您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挂电话了。”
“哎,我也不想因为一个沈胭让我们母子两人都弄得这么生分。
你也要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番心思,那个沈胭贯会装模作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也就言柯你太单纯,没见过几个女孩才会被她骗。”
“妈,您别误会,我和小胭就只是朋友。”
萧言柯无奈的解释了句,生怕关凤罗又开始一通不停的唠叨。
“什么,你只当她是朋友?”
电话中尖锐的女声有些高,听到自家儿子的话,明显有些高兴。
“这就对了,你等我给你介绍几个大家闺秀,哪个不比沈胭好。”
“不用了,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听见关凤罗不停的说着沈胭的坏话。
萧言柯有些烦,怪不得他爸也不喜欢回家,现在就连他都有些不愿回家呆着了。
“哎,你懂什么,再晚就来不及了,你知道霍氏吗,就是那个霍宴你知道吧。”
关凤罗电话中的声音有些亢奋。
“知道。”
萧言柯无奈。
“原本我还想着要撮合一下你和霍家的白媛媛呢,可还没等我搭线,你猜我听说了什么?”
白媛媛?就是那个和沈胭很要好的女生?
萧言柯叹气摇了摇头。
“听说他亲生女儿找到了,现在可宝贝了,藏着捂着的,现在谁都没见过。
你说要是她的女儿看上了你,那整个霍家还不都是儿子你的?”
关凤罗没管萧言柯回没回答,自顾自的开始说着自己的计划。
在她心中,自家儿子是最棒的,能配的上她儿子的寥寥无几。
只要她儿子出马,什么霍家的小公主还不是轻松搞定。
她这边想的很美,萧言柯却是再也忍不住没等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只感觉到浑身一震疲惫无力。
他望着远方的天际长长叹了一口气,楞了会神。
就连已经在门后站了半天准备叫他回去吃饭的沈胭转身回房,他都没有发现。
*****
吃完了一顿难以下咽的全鱼宴后,白曜有事先走了。
看着连隽眼底的得意,仿佛胜利一般的表情,沈绿只感觉到一阵无语。
坐车回到家的沈绿刚放好洗澡水,准备泡个澡舒缓一下神经,却听见门被人敲响了。
打开门,却看到门外连隽穿着一身居家服,拿着两双毛茸茸的拖鞋走了过来。
“我怕明天又忘了,专门给你送了过来。”
连隽冷着一张脸看着恍然大悟的沈绿。
“太感谢了,麻烦你跑一趟了。”
沈绿接过拖鞋,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正准备关门,一抬头看着依旧在原地站定没有挪动丝毫的连隽歪了歪头,不解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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