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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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岁数变得越大,就越失去它本身的意义。无论到了什么年纪,真正连结人与时间的,是心。所以不管三十岁、四十岁还是七十岁,人们都仍旧处于相同的时间里。

在时间的长河中,人们沿着同样的风景顺流而下,最终都要抵达同一个场所。你看到的景致,别人也曾经看过,别人正在经历的酸甜苦辣,你将来也要经历。

路海之所以一直保持着单身,并非对爱情产生了厌倦,只是他没办法把对武月的感情转移给任何人。

身边的亲戚朋友常常劝他开始新的生活,隔三差五就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但都被他婉言拒绝了。一想到他和武月的回忆会被替代,路海心里就觉得莫名的恐惧。

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他迟早会像大部分人那样继续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也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然而时至今日,他还是忘不掉武月,似乎道理和事实是两码事。有些执念即使说了也没人会懂,就连自己都不一定能掌控何去何从。

偶尔,他会想象与武月结婚的情景。

两人住着不大的房子,下雪的圣诞夜,他们心血来潮挤在小小的厨房里炖了一锅热乎乎的菌菇汤;早晨吃完武月做的比什么都美味的鸡蛋饼,然后匆匆忙忙地去上班;傍晚,他们一块儿出去散步,到超市买东西,每天睡觉前看一部电影;如果有了小孩,他们俩肯定会被折腾的晕头转向、疲惫不堪,搞不好会吵得更凶;剩下的日子如此漫长,哪怕并不十全十美,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他和武月交往十年,却从未跟她聊起过结婚的事,似乎在某些重要问题尚未解决以前,谁都不愿意触碰这个话题。

望着静静的神田川和凋落的樱花瓣,路海忽然好奇武月此刻正在做些什么。或许她也在看着某处的景色胡思乱想,或许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或许又在琢磨今天做些什么好吃的呢。她可能已经嫁给别的男人,终于得到了盼望已久的幸福。

稍顷,路海继续朝地铁站走去。

四年的光阴一晃而过,其间路海和武月没有任何联系。当然有很多恋人或夫妻结束感情后还会继续做朋友,但有些人却只能小心翼翼地等待那些留给彼此的伤害慢慢淡去。然而,路海深知这伤害是连结他和武月之间仅剩的一条纽带,一旦被时间消磨成几乎每个人都拥有的、偶尔回想起来不得不释怀的伤感回忆,就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武月。

失去并不是拥有过的证明,失去就是失去。人生的意义正在于不断地失去,到头来,你永远无法明白自己从这意义中获得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从日本回到北京,刚刚过完三十岁生日不久,路海突然接到赵鹏打来的电话。已经十年没有联系的人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这让路海有点不知所措。

“上次同学会你怎么没来?”赵鹏问。

“因为要去旅行,机票都订好了。”路海说。

“我管别人要了你的手机号,一直没抽出时间跟你联系,最近怎么样?”

“还行,你呢?”

“凑合,整天忙得四脚朝天。”

“结婚了吧?”路海问。

“孩子刚上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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