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眸色一凝:“而且,那日阿茹嫂子的手腕虽然只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但她的伤势实际上我已经瞧清楚了。”
“那一处烫伤,并非烛火灼伤,而是被滚油喷溅后落下的伤痕。为了掩人耳目,她事先用银针刺破了烫出的水泡,再重重涂了一层伤药,从而改变了伤势原本的色泽。”
姜羽凡没有说话,他并不怀疑君青蓝话中的真实性。被刻意改变的伤势若在寻常人眼中看来,或许能鱼目混珠。但是,君青蓝是个出色是仵作,若想要骗过她的眼睛,怕是不大容易。
按理,阿茹素来亲自为苗有信料理膳食,手腕上落下个滚油烫伤的脓包不足为奇。但,她刻意伪造了伤势,这就……怎么都无法逃脱欲盖弥彰的嫌疑了!
“你那时便在怀疑阿茹嫂子?”
“只是有些奇怪,但我那时并不曾想到她会与孕妇失踪案有关。直到……。”
“直到那日她将我从普宁寺石牢中救出来。”
君青蓝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然一片清明:“我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纵然不死也断然不会让我重见天日。故而,那日晚间将我自石牢中放出,定是那女子自己的主意。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将我远远扔在外城,还一再交代等天光大亮后再回内城来。一来,她害怕我在夜间行走会重遇那些贼人;二来,她需要时间折返铜锤胡同,断然不能叫我撞见她离府的事情。”
“何况我那日……听到了她的声音!”
“难怪……。”姜羽凡摩挲着下颚说道:“难怪那日清晨,那群乞丐死命的来砸门,半点不惧我爹爹的亲兵原来是你早有交代。”
“这还多多仰仗了姜小爷您往日里乐善好施,才能结识了这许多三教九流的好朋友。我一说与你性命攸关,他们立刻就进城去了。我在明处,不得脱身,幸好所托非人。”
这话君青蓝留了半句并未说完。她寻了人去给姜羽凡传话,为防夜长梦多让他连夜带兵前往普宁寺查抄石牢,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事情她却瞒着苗有信,只因那时,她已经断定阿茹大有问题。
“可这……也不能成为你怀疑阿茹嫂子的原因。若她真的夜半离家,苗大哥又岂会不知?”
“我那夜睡得很沉。”苗有信冷不防开了口:“这些年时常日夜颠倒,我夜里实际上素来睡不踏实,丁点声音便能醒转。但那一夜……。”
他声音顿了一顿,眼底痛色越发惊人:“那一夜我从不曾醒转,便似……昏迷。”
姜羽凡与君青蓝目光交错一碰,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震惊。阿茹居然给苗有信下药?所以,其实从那一日开始,苗有信怕是对自己的夫人也产生了怀疑。
难怪后来许多日,他都宿在衙门里不曾回还。
“联想起从前在平石山谷中,我与那杀手曾正面遭遇,她瞧见我时分明……十分震惊,之后便骤然撤退而去。凡此种种……。”
苗有信声音一顿。凡此种种如何,他到底没有能说出来。声音一哽,再说不出半个字出来了。
姜羽凡瞧的心里如同堵着千钧巨石。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很该劝一劝苗有信,但……阿茹是紫河车案的直接参与者之一,这事情基本上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她是个坏人。
他有心告诉苗有信坏人罪有应得,不必伤怀。但,想起阿茹往日种种,说她是个坏人实在……无法开口。
“苗大哥,你该迅速振作才是,万不能沉湎于伤怀中不可自拔。只有你振作起来,才能替阿茹嫂子报仇。”
报仇两个字将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她不是畏罪服毒么?怎么……
“阿茹嫂子,从来就不是贼人安插在燕京城中的眼线,更不是看上了你的身份,才假意与你成婚。”
君青蓝声音郑重而坚定:“她是真的钟情于你,而且以为彻底告别了从前,才会与你成婚。她对你的关怀,温柔和照顾桩桩件件皆是发自真心,从不曾作伪。你与她朝夕相伴,真情或是假意,该是比旁人更加清楚。”
苗有信唇瓣紧抿,手指下意识锁紧,将阿茹抱的更紧了几分,一张面孔渐渐变的苍白。恍惚中瞧上去,竟与阿茹的面色一般无二,都全无了生气。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