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嗯，没有大碍，观察几天没有感染就没事儿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唉，小潜，真是辛苦你了。阿姨请你出去吃点儿宵夜休息会儿吧？”
“不用了，我不太想吃，我就在这里等林朗。”
“哦……哦。那什么，阿姨太想吃海底捞了，出去转转哈，一会儿林朗要是醒了，你帮阿姨好好骂他一顿。”
“哈哈，好。”
……
林朗醒来的时候，抬眼撞见许潜离自己不足一寸的脸，吓得呼吸都乱了节奏，愣是被空气给呛着了。而且这一咳也不知道牵连到了哪儿，反正全身不得劲儿，难受得他当场眼眶飙出了泪花儿。
嗷痛痛痛！
许潜看他醒了，长舒一口气，露出了明显欣喜的表情，嘴上却说：“怎么没干脆把你摔傻了呢？”
“一来就咒我！”林朗装模作样抽抽鼻子，很委屈的样子，“我太难了。”
许潜推推眼镜，心想真傻了倒也不错，好歹不会自作聪明到处作妖，当时看见林朗脑袋着地，急得许潜方寸大乱，假如不是两个老师赶来架住他，差点儿和还清醒着的李哲平厮打起来，而这些是林朗所不知道的。
林朗发现卖娇得不到怜悯，不情不愿地把戏精模式关了，龇牙咧嘴地活动了一下，好像的确伤势不重，马上又中气十足地嚷嚷起来：“哎，是他阴我！要不然不会输的！”
许潜就像一个面对逆子的苦情老爹，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你还想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好征服星辰大海是吗，林朗？”
“也没有啦，”林朗挠挠头，“那我难不成还看他欺负你吗？”
许潜冷冷地凝视着他：“你知道你摔着哪儿了吗？”
林朗抬手，很费劲儿地用拇指掐着小指尖尖，手背上的留置针和虎口的血痂使他的手显出一种易碎的脆弱：“反正医生说没事嘛。危险系数就这么一点点。”
许潜沉默不语。
林朗嘟嘟囔囔：“干嘛这么凶。”
“我要你这样给我出头吗！”许潜抬起手停滞在半空中，是非常想揍林朗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低下头没有说话，置于膝上的手微微发颤。
林朗想，你懂什么？有的混账事儿第一次或许是开玩笑，如果不反抗，下次就再也不是玩笑了，而且少不了要变本加厉。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不明白呢？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因为牵扯到身上细碎的伤口，疼得“嘶”一声，想到许潜这个棒槌竟然不领情，面色不善地别开脸去：“我和李哲平动手也不新鲜，你就当不是为你，不要你负责。”
许潜听到这句划清界限的话，难得一瞬惊惶，攥紧的拳头松开，指节徒劳地活动了一下，最终没有抬手。他很久没有接话，在林朗冷静下来，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的时候，他又低着头喃喃自语：“你不知道。我在想你会不会死，阿朗。”
林朗挠了挠脸颊，没有应声，突然想问头上的绷带是不是缠得太紧了，竟然让他眼眶发酸。
“别这么紧张嘛。”林朗放缓了语气。
“我怎么不紧张！”
“哎，那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儿呢？”
“我弄死他。”许潜说，语气平淡得就像要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言出必践。
林朗难得见到许潜这个好好先生动怒，怂巴巴吓得脖子一缩之余，又很觉新鲜。突然威慑爆表的许潜虽然谜之危险，但是还怪可爱的，不像平常的时候，压根儿是个木讷的白面瓷人。
看来就是菩萨动怒也不容小觑啊。
他一歪脑袋靠在许潜的肩膀上，娇声娇气地说：“年轻人，想法不要这么危险，没事儿搞他干嘛？许潜哥哥有这本事还是来弄死我吧。”
林朗正在变声期，声音听来粗糙且低哑，跟好听俩字儿就没关系，和软绵绵的撒娇语气当然更不合适，就像努力模仿奶狗姿态的大狗，毫无娇憨可言，甚至显得滑稽。
但是在林朗没有看到的地方，许潜还是忽然红了耳尖，欲盖弥彰地扶了扶眼镜，又变回那个温厚寡言的瓷人。
“就原谅我吧。”林朗双手合十，很虔诚的样子，左手背上的留置针胶带的边角翘起，许潜望进他蜜糖色的眼睛，头疼地叹了口气，沉默地抬手替他抚平胶带。
这个停战信号被林朗顺利接收，他重新高兴起来，像一个喜滋滋冒泡的二傻子。
……
而至于之后林朗伤愈，和李哲平一前一后返校，一块儿吃了个处分外加通报批评，而许潜竟然据理力争，给自己也强行加了个同等处分，则是后话了。
“你是读书人，和这俩能一样吗？”老师的语气堪称茫然，不知道许潜今天抽了什么风，之前请他国旗下讲话跟要他命似的，现在国旗下挨处分，怎么反倒光荣了？老师苦口婆心地搂住他的肩膀，狠狠剐了林朗李哲平一眼，“有人胁迫你，你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们都站在你这一边的。”
抬头望天的林朗：“……”
翻白眼的李哲平：“……”
胁迫许潜？无语。
在医院的时候，两个人分别被许潜警告加威胁也不知道多少次，本来根本就不是会见面就打架的关系，愣是让他凭一己之力创造出了隔离重症病毒的排场。
许潜笑了一下，温声说：“我们读书人坏起来也坏得很呢。”
老师：“……”
离开办公室以后，许潜捧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处分，被林朗从后往前撸了一把头发，不无怜悯地感慨：“潜啊，我没想到这事儿对你打击这么大。”怎么还上赶着领处分呢？好端端一男的，无缘无故就疯了。
许潜推了推眼镜：“我告诉你，以后你犯什么事儿我都要掺一脚。”
林朗：？
许潜又补充：“你就混吧，如果你忍心的话。”
……好阴！
林朗左脚绊右脚，差点儿一个平地摔，心里隐隐地意识到江湖纷争恐怕从此离自己远去了。
**
到了公布处分当天，许潜浑身僵硬，全然没有了当初索要处分的潇洒。年段红榜前十钉子户许潜被两个吊儿郎当的问题学生夹在中间，几乎可以听到底下前排同学的议论：
“初三的会玩儿啊！”
“啊这不是红榜上那个学霸吗？许什么的。”
“是许潜好像。”
“许钱？好富贵的名字。”
“那是潜水的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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