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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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寿终正寝于七十岁,我可以大言不惭:过去的三十五年,我与很多人闹过别扭,很多人也与我别扭过;往后的三十五年,我必将继续与很多人继续闹别扭,很多人也必将跟我继续闹别扭。

我坚信这是毋庸置疑不会因个人意志而转移的。

基于这个事实,三级车阶,我别扭得像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磨磨蹭蹭也就不稀奇了。

更何况,闹别扭的可不止我一个。

驾驶座上那个往日不是冲我挤眉弄眼就要咨牙俫嘴的泼皮陈一分,在瞟了我一眼后,脸上情绪突然饱满膨胀,直到讳莫如深的既视感跃然眼前,才有了停止发酵的迹象。

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别扭,不好意思闹上台面,却又不肯轻易饶过对方。

“伍姑娘,大清早发呆可不是件好事。”

就在我跟陈一分的无言对决即将走上人生巅峰时,有颗长势不那么茂盛的脑袋探出来揶揄道。

“莫不是昨晚太过投入?”

不知是谁冒出这句黄腔,只知道昏昏欲睡的早班车厢因为这句话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顿是活色生香起来。醒了困的男人和女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越说越火辣,中途果不其然的跑进几个如火山爆发般活力充沛的露骨黄段子。

惹得一车人哄堂大笑。

我叹了口气,人人都有一个单纯的小时候,那时候的我们不仅不稀罕黄段子,还会轻巧的将讲得一口地道下流话的人认作地痞或流氓。等我们浸入社会,做人的格局被生活的多样性一而再再而三的撑出一个又一个广袤天地时,我们幸不辱命的成为了曾经被我们唾弃的地痞和流氓。

这是一种进步也是一种退化,我趴在车窗上,改变不了的人事,不如随波逐流。

这么一想,人就迷糊了过去。

等我从迷糊中醒来时,少儿不宜的黄话连余音都寻不到了,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安静。

我揉了揉眼睛,人刚站起来,耳边响起一声闷哼:“醒啦?”这个声音,不用用眼去瞧也知道是谁。

“怎么?”我突然觉得安静的车厢,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谈话场地,便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昨天恐吓得不够,今天还想继续加码?”

“如果你的回答一意孤行,非要偏离预定轨道的话,我不介意加码。”

这个回答还真叫人寒心。

我头痛的看着一个人影从车头第一排座位上站出来,借着初升的太阳光,能够清楚辨认出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份辛酸的无奈。

这个表情莫名戳到了我心里最柔软的部位。

我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已经近到眼前的男人闷闷说道:“我已经跟张盛打过电话了。放心,纪检部查岗的话,她知道怎么帮你应付。”

“这么一看,拉帮结派的好处还真是不少。”

这通电话,我的确是要打给张盛,目的不言而喻,正是陈一分口中的那个说法。但谁都不喜欢被人捷足先登,便攥着手机挖苦道。

陈一分面色冷清,没有往日的反唇相讥,他心情很差的在我旁边坐下,两只眼睛忽上忽下。如果眼睛真是心灵的窗口,我敢打赌,他此刻的内心一定不会是面上所表露的风平浪静。

“你的回答是什么?”断断续续的沉默后,表里不一的男人将双手交叉,随意又让人觉得很刻意的放在膝盖上,我由此更加肯定他内心不但不平静,还很汹涌澎拜。

叶利民曾经有过这样的教导:情绪越是激动,越能接近这个人的本真。

从时机上来看,当下摊牌无疑是最合适的。

便深吸一口气,按照姜北笙的指导,将那番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躁动的时间,突然之间,成了一个搞怪的孩子咻的一下就静止了。偌大的车厢,除了心跳仅剩下呼吸能代表生命存在的迹象。有那么一瞬,我甚至都觉得我能够看清眼前飞过的蚊子扇动翅膀时的节凑。

太静了。

“怎么不说话?”一刻钟后,我主动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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