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就是她,就是她对我当街行凶。”
前脚刚踏进询问室,原本安静的赵宇宁似受了刺激般,只听呼啦一声,人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只手指着我歇斯底里咆哮道。
过于浮夸的面部表情,让我第一时间想到被铁链子锁在农家小院墙脚,见人就爱乱吠的大土狗。
“警察同志,”这个长久以来,酷爱在芸豆甚至是我们这些知情人面前耀武扬威的男人,此刻既愤怒又委屈,原本白面似的衬衫上还很鲜明的留着扭打过后的伤痕累累,无形中让他的愤怒多了一丝滑稽:“我不是一个会家暴老婆的男人,我有正规的工作,我跟你一样,是一名人民公仆,遵纪守法是我的底线,除暴安良是我的理想,我的人格与党性不允许我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我承认,我跟我前妻的关系确实不太友好,但我们的不太友好,仅仅是因为夫妻关系存续时,因生活理念不同出现的性格不合。这种不合,在我们离婚后,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官字两张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
我算是真正领教到公务员的好口才了。
“我们今天之所以会产生分歧,完全是因为孩子。即算这样,当时的我们止步于理论,我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她没对我拉拉扯扯,就是一种很平和的争吵。但这个女人,我不知道我前妻认不认识她,但我是不认识的。这么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突然之间,像个神经病似的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甩了我几大耳光子。警察同志,我有理由怀疑她是个精神病患者,所以,我诚恳的请求你们,将她羁押去精神病院做鉴定。如果鉴定结果表明她是个正常人,那我就告她当街行凶,企图致人死亡。”
赵宇宁疯癫式的慷慨激昂令我自愧不如。
姜北笙冷冷的哼了一下,眸色温柔,面色无常,轻轻拉过我的手,安放在他温润的掌心紧紧包裹着。我立刻感受到一股暖流从指间静静的去往心灵深处。
菜菜子说过,婚姻的价值,不是讨论爱多爱少的问题,而是当你感到脆弱时,有一个不计对错都站在你身边,给你安慰或鼓励的人。
此时此刻,我很愿意相信姜北笙就是我婚姻中的那个人。心境瞬间便平和下来。
倒是芸豆,那张本就不够华丽的脸,已经气到出现痉挛:“赵宇宁,你要点脸行吗?伍小柒是我们结婚时的伴娘,你敢说不认识?”
“小芸,她是你朋友,不代表就是我的朋友。”转身面对芸豆的赵宇宁,宽容得丧心病狂:“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但在派出所作伪证,这不是善良,是欺瞒国法,是犯罪。你也不希望可可有一个身带污点的妈妈,对不对?”
“我只恨我给可可找了一个满身污点的爸爸。”
“小芸,我一直在顾念你是可可的妈妈,所以对你多番隐忍退让。你要知道,如果我将你今天的行为起诉到法院……”
“可可是我的命。”听到一半,芸豆彻底听不下去了,情绪激动的朝着赵宇宁扑过去:“我警告你,”急红的双眼发出瘆人的寒光,嘴角哆嗦得厉害:“要是你敢拿可可的探视权来威胁我,我让你第一个去精神病院。”
“听听,”慌乱中,赵宇宁将芸豆一把挥开,我箭步上前,扶住站立不稳的芸豆:“警察同志你听听,”赵宇宁趁机抓住将我叫进询问室的民警,弱小,可怜,瑟瑟惊慌道:“恐吓,她在公然恐吓我。警察同志,你肩上绑的这个是执法记录仪对吧,这一段,就是刚刚她恐慌我的这一段,你一定要保存好。一旦我出事,就是她,她干的。”
演得这么好,考什么公务员呀?直接进演艺圈演呗。
“赵宇宁是吧?”猴把戏演得正是如火如荼,曲炜英姿勃发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余光飘过,他全身上下已无半点我们私下谈话时的喏喏。只见他径直走到赵宇宁身边,语气既不盛气凌人又令人不敢存有半分松懈之心:“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跟你普及一下,不管是刑事案件还是治安处罚条例,都没有当街行凶这个词汇,我们通常说的是:故意伤害、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如果这位女士除去打了你几个耳光,再无其他伤害你的举动,这种行为还不至于构成犯罪。”
“另外,”简单的科普结束后,曲炜又很不客气的指了指被赵宇宁拽住的人:“这位同志是我们派出所的辅警,根据规定,辅警没有执法和办案权。替你和你前妻做完笔录,匆忙离开的那位同志才是主办你们这起纠纷的责任民警。他家临时出了点事,经请示所领导,改由我接管。你们的情况,在交接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个大概。你们放心,我会秉公处理。”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