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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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必须要请教练来指导着练力量了。因为不能把女儿带去健身房,请教练来家里又是一大笔开销,凌馨咬了一会儿嘴唇,决定在恢复工作之前不再动用积蓄,只能卖些东西了。这时正是暑热天气,担心女儿禁不住太冷的风,空调温度不敢开得太低,凌馨整日汗水淋漓,边灌着冰水边开了一只皮箱,取了三件驼绒大衣出来。

温水一样顺滑的驼绒从手臂上滑过,凌馨叹了口气。这三件衣服,一件红的短的是她刚刚入行的时候,吃了半年的清水煮萝卜省下钱来,在新年夜跑去新天地买下来,当作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件白的长的是徐先生在婚前送的;一件墨绿色是婚后她买来的。

她把三件大衣取出来又摩挲了几遍,最后放回那件红的,只把用徐先生的钱买的那两件拿去二手奢侈品店卖掉,虽然几乎都是新的,两件加起来也才卖出一件的原价钱。凌馨没有卖过东西,站在那个开在商场深处的陈列着许多二手皮包的柜台前,她想起从前看过的电视剧里,柜员是要用好听的语调唱“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的,那调子光想想就足够好笑了,于是凌馨嘻嘻地笑了起来。

那个柜员,其实也是鉴定师,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半秃顶大叔,年纪也许有三十五,也许有四十五,从瓶底眼镜后面抬着眼皮看着站在面前的凌馨:她的脸色是顶红润的,年纪很轻;她身上的衣服和装大衣的箱子都是最好的,这是一个鉴定师在几秒钟之内就能做出的判断;她的眉毛是没有修过的,说明许久没有像样的社交生活了;她怀中一个前抱式婴儿背带,里面睡着一个粉白的孩子。

大叔在心里长叹一声:又一个被金主抛弃的可怜姑娘,只能靠卖衣服鞋子皮包度日了,这一个尤其可怜,别人不过是孤身走的,她还有了孩子拖累着,可她已经这么倒霉了,为什么嘻嘻地笑呢?莫不是因为情感上的伤害变得心理不正常了吧?这鉴定师眼中的可怜之情于是又翻了十倍。

因为这点泛滥的同情,鉴定师把价格往上提了一提,凌馨对这一场心理活动当然完全不知,她还觉得卖出的价格低得出乎意料呢——再出乎意料也只好接受。那笔钱马上用来请了一个健身教练,在教练的指导下,她因为快速减肥而松弛的皮肉又变得紧致了。

一个月之后的早晨,阳光把客厅的地板照出光润的亮色,凌馨从浴室里走出来,湿淋淋地站在镜子前面,她的手臂光滑如石雕,腹部像十六岁的少女一样平坦,大腿侧面的肌肉则像运动员一样健美,说是重生未免夸张,但凌馨和镜中的自己击了个掌。

她可以复出了。

去试镜复出后的第一个广告的时候,凌馨接到了鉴定师大叔的电话,问她还有没有大衣要卖,有位客人说有多少买多少,不过必须是不同样式的。凌馨说这人买这么多二手衣服,这笔钱也足够买不少新品了,何必捡这便宜呢?鉴定师说这客人是做大衣定制生意的,买品相接近新品的顶级品牌衣服回去制版,又便宜,又白得了好剪裁,只要找到好的面料,只冬天卖上两个月大衣赚到的就足够养全家一年了。

凌馨还没说话,女儿在怀中号哭起来,只好匆匆挂了电话,管试镜的副导演又在喊凌馨的名字,于是忙跑进去了。那个广告最终选中了凌馨,因为产品是纸尿布,凌馨自带婴儿,正好省掉租小孩的钱。

从试镜的片场回家的出租车上,凌馨便打电话给一个内蒙古籍的大学同学,问她认不认识做羊绒或者驼绒面料的工厂,人家在电话那头吼:

“我们家是呼和浩特的!大城市!二环里!不是每个内蒙古人家里都养羊!我们小时候上学也不骑骆驼!”

这当然是好朋友之间的玩笑了。过了一会儿,这位朋友把自己一个表叔的地址给了凌馨,表叔有一家很好的羊绒工厂,就在包头郊区,北京有火车直达。

当天晚上凌馨便带着女儿上了火车,第二天清早,她站在包头郊区一个村子的土地上,发现自己被无边无际的金黄色的葵花海洋包围了。因为气候干旱又缺乏水利,这个地方只能种向日葵一种作物。

向日葵真美,它们的根像一只粗壮有力的手,紧紧抓住干裂的土地,茎秆笔直地伸着,一直长到比高大的北方小伙子们还要高,花盘那么圆,厚实的,沉甸甸的,颜色是浓得令人肃然起敬的金黄。相比之下,花店里卖的那些瓶插葵花简直成了玩具。

凌馨在这片金黄里默默地震惊着,头顶的太阳在灼烧,脚下的热气也一直升腾上来,女儿在前抱背带里扭着脖子,黑眼珠骨碌碌地转着,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金黄,兴奋地呀呀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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