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马车疾驰出宫,与另外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那辆马车速度也非常的快,车内之人亦非常焦急,不停催促。
“快一些。”大皇子心急如火,恨不能一步跨到坤宁宫找宁皇后问个清楚。
昨天夜里,他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写的内容令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整整一夜他都没睡,估算着父皇下朝了,立刻打发人来要求进宫。
他要找母后问清楚,是真是假,便能一清二楚。
马车停下,大皇子快步朝坤宁宫而去,进了宁皇后的正殿,就闻到浓浓的药味。
“母后。”大皇子面色焦急,声音严肃,“儿臣有话要跟你说。”
宁皇后是假病,她服了一种特殊的药,会造成生病的假象。目的就是想造成缠绵病榻的模样,再过一些时日,她的病就会加重,到时候洪文帝来看她,她顺势替大皇子求情,让大皇子进宫侍疾,禁足的事也就揭过去了。
这本来是母子俩商量好的,不料今天大皇子突然派人进宫,给她传消息,说有急事要见她。宁皇后便猜到大皇子一定遇到了大事,早早地将身边的人打发了,只留了一个心腹在门口守着。
“上次被陷害的事,找到幕后真凶了吗?”
大皇子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母后,您告诉我,舅母的死跟您有没有关系?”
宁皇后一怔:“舅母?”
“没错!”大皇子声音发紧,强调道,“不是如今的舅母汾阳长公主,而是舅舅的原配妻子、宁轩的亲生母亲莫氏舅母,她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宁皇后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嫂子莫氏的死,跟她当然有关系。
当年元后李氏薨逝,后位空虚,几位妃子为了中宫之位明争暗斗。当时宁皇后还是宁妃,她自然也想当皇后,便一直巴结李太后,可惜李太后一直对她很冷淡。
就在宁妃以为没戏的时候,转机出现了,汾阳长公主竟然看上了她的哥哥永平侯宁鹤卿,可惜哥哥已经娶妻生子,跟嫂子感情深厚,便是李太后亲自说情,他也不愿意休妻娶汾阳长公主。
汾阳长公主就来找她,说只要她助汾阳长公主心想事成,汾阳便投桃报李,助她登上皇后之位。
心动吗?
心动!
身为后宫的女子,谁不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当然也想。
但是哥哥嫂子感情好,嫂子对她很不错……可是,如果她不做,汾阳长公主一定会找其他人用其他方法,嫂子一定活不长。
与其便宜了别人,得罪了汾阳长公主,不如抓住这个机会登上后位。
嫂子对她的好,她会记着的,等做了皇后她照拂宁轩,也算是偿还嫂子的恩情了。
宁妃最终下定了决心,与汾阳长公主一起毒死了永平侯夫人,也如愿当上了皇后。
刚坐上皇后那几年,午夜梦回之时,她也曾从梦中惊醒,心里对嫂子很愧疚。可慢慢的,这种愧疚就被大权在握、身为皇后的风光所取代,慢慢把毒杀亲嫂一事抛到脑后。
没想到今天,会突然从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质问。
为后十几年,她早已学会了不动声色:“皇儿,你不是要跟我说幕后真凶的事吗?怎么问起这件陈年往事?”
大皇子见宁皇后没有否认,便知道这件事有八成是真的了,他脸色一沉:“因为幕后真凶跟这件事有极大的关系。”
匿名信上说,陷害他的人是宁轩,就因为母后毒杀舅母,宁轩一直视他们母子与汾阳长公主为杀母仇人,明面上跟他是同心同德的表兄弟,内里却一直在找机会报仇。
他本来还不信,可听了母后的话,他不得不信。
告诉他江令宛有个姐姐在清心庵的人,是宁轩;最后审问江令媛、有机会近身接近江令媛的人是宁轩;知道他府中养信鸽的人,还是宁轩。
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一个事实,陷害他,想将他拉下马的人就是他这位好表弟。
听大皇子这么说,宁皇后一惊,脑中掠过一个猜测:“你是说,陷害你的人是宁轩?”
“没错,正是宁轩!”
大皇子寒着脸,声音冷硬:“枉我对他深信不疑,宠信有加,他却因一点陈年旧事便对我们怀恨在心,暗中搞鬼。这次是陷害,下次是什么呢?”
宁皇后听着,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毒杀嫂子,心中有愧,可这些年她对宁轩不薄。
昔日永平侯府没落了,若不是有她这个皇后撑着,如何有能如今的富贵?若不是她护着,宁轩早被汾阳长公主害死了,他如何能长大成人,又如何能跻身京城一流公子行列?
她对宁轩这么好,他不思肝脑涂地、报效大皇子,竟然恩将仇报,暗中陷害,简直可恶!
“真没想到,本宫竟然养了一匹中山狼!幸而这匹狼如今露了原型,我们母子可以将其扼杀。若等他娶了海陵郡主,靠上李太后,那才真的是我们母子之祸!”
当年她能为了后位,毒杀亲嫂,如今就能为了儿子的皇位大义灭亲。什么都没有她儿子的皇位重要。
大皇子点头:“母后说得是,既然打狼,就该趁着他尚未形成气候动手,而且要一剑毙命,永绝后患,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此时,母子二人面容出奇的相似,一样的冰冷,一样的狠毒。
……
而萧家的马车里,却是另外一番热烈、甜蜜的景象。
男人的急不可耐,江令宛算是见识到了。
但想到他中了蛊,忍了这么多年,又表示理解。
她略通医术,知道这种事情很难控制,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人可比了。
理解归理解,可是一想到下马车后要面临的场景,她忍不住脸红了。
马车停下,江令宛抢先下去,到傅氏马车边等着,扶了婆婆的手,服侍她下车。
她就势挽了傅氏的胳膊,笑容甜美:“母亲,我跟五爷送您回房。”
傅氏想让儿子儿媳妇赶紧回房生孙子,本想拒绝的,但儿媳妇热情孝顺要送她回房,软软的小姑娘,笑容甜甜的挽着她的胳膊,她舍不得拒绝。
“好,娘知道你孝顺。”
也让那些人看看,她儿子给她娶了一个多好的儿媳妇。
看着亲热和睦的婆媳俩,萧湛抬脚跟在身后。
到了傅氏房里,江令宛舍不得走:“娘房里布置得真好,又疏朗又有生活气息。”
话都说到这里了,傅氏也不能赶人,让她坐下来,喊丫鬟给她沏茶喝。
江令宛捧着茶,慢慢地喝,一边喝一边跟婆婆拉家常。
新婚小夫妻,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儿媳妇竟然坐在自己房里不走,肯定是儿子闹腾太狠,吓着小姑娘了。
傅氏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瞧瞧你,不知餍足,把宛姐儿都吓着了。
萧湛觉得很冤枉,他哪里不知餍足了。
傅氏又瞪他,难道娘还冤枉你了不成?
傅氏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她得说道说道,免得儿子不知满足,伤着儿媳妇。
傅氏找了个借口,把萧湛喊出去,叮嘱道:“宛姐儿年纪小,不能太频繁,你让她歇几天,不能累着她。”
萧湛知道这事解释不清了,遂不解释了,点头说好。
傅氏这才满意了,道:“等着,娘这就让宛姐儿跟你回房。”
江令宛进了傅氏的房,可劲儿夸屋里的东西,布置的好,屋里的丫鬟好,墙上贴的画好,桌椅板凳她都能找出优点来夸一夸。
“宛姐儿瞧瞧,我这屋里头什么最好?”傅氏笑呵呵地问。
“我瞧着这架紫檀木桌屏最好,上面的双面绣栩栩如生,应该是出自苏绣大师杜娘子之手。”
傅氏笑着说:“果然好眼力,既然宛姐儿喜欢,娘就把这个屏风送给你。”
“不用了,娘,我……”
江令宛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氏笑眯眯地打断了:“乖孩子,娘知道你一进来就看上娘屋里的东西了,喜欢什么只管说,娘只有你一个儿媳妇,好东西不给你给谁呢?”
傅氏觉得她都这样说了,儿媳肯定不好意思再继续耗在她这里了。
然而她低估了江令宛的心理素质与脸皮厚度,江令宛灿然一笑,声音很甜:“谢谢娘,那我就收下了。我觉得您这张桌子很不错,想留下来在桌上吃晚饭。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既然娘这么说了,那儿媳就不客气啦。”
傅氏呆住。
她没想到儿媳妇会有这样神来之笔。小姑娘笑得又甜,她实在没办法拒绝,只能冲儿子抛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萧湛瞥见小姑娘嘴角翘得高高的,心中失笑,这个小东西啊,太精了。
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不能永远赖在母亲这里,吃了晚饭,她便再也没有其他借口推脱了。
江令宛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慢的一顿饭。
傅氏跟萧湛早就停了筷子,只有她还在慢慢吃。但吃得再慢,也有结束的时候。
等她刚吃完,傅氏就撵人了:“天不早了,今天进宫累了一天,早点回去歇息吧。”她说完,还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倦了。
不等江令宛开口,萧湛就起身道:“娘也早点休息吧,我跟宛姐儿这就回去了。”
他抬脚就朝外走,压根不给江令宛反驳的机会。
儿子一贯稳重清冷,突然变得这么急切,连傅氏都看不下去了。
看着婆婆目瞪口呆的模样,江令宛脸一热,敛衽告辞。
这个萧湛,真是不知收敛!
幸好她面皮厚,否则羞也要羞死了!
走在路上,江令宛不能将他怎么样,一回房她就在他手臂掐了一下,以示惩罚。
萧湛趁势抓了她手,将人拥入怀中捧着脸亲。
新婚中的小夫妻,总是格外缠绵,萧湛忍了一个下午,到此时早按捺不住了。这个吻比之前都更激烈,先是唇齿相接,接着他慢慢下移,一边吻一边伸手解她衣带。
“等一下。”
江令宛喘着气,按住了他的手。
萧湛抬起头看时,她气喘吁吁,脸色酡红,双眸水润,又美又娇。
江令宛眨了一下眼,脸更红了:“先沐浴。”
既然答应了,她当然愿意。但是她想干干净净的。
跑了一整天,的确应该沐浴,萧湛亲了下她的耳垂:“我帮你。”
男人声音嘶哑,眸中滚动着情潮。
“你想得美!”江令宛推开他,兀自去隔壁房沐浴去了。
……
浴桶中水温正好,泡着格外舒服,江令宛一边沐浴,一边低头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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