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等等我，你救救我。”
后面的小姑娘惊慌地哭出声，前面的少年没有转头，只是声音飘过来：“我一直往前跑吸引狼群的注意力，待会儿我喊‘一、二、三’你就往东边跑，一直跑，不要回头。”
“一、二、三——”
少年加快脚步猛地窜出去，小姑娘听他的话往东边跑。狼群呼啸着追着少年跑去，小姑娘放下心来，缓住脚步。她本来就得了瘟疫身体虚弱，方才跑时摔破了腿，她抹了一把泪撕下裙子上的一块布，将伤口简单地包了包。
翻卷着的伤口中有血渗了出来，血腥气息蔓延，吸引了岔开路的狼群……
后来，再后来，她被主人所救，失了记忆，不记得那个从来没有抛弃她这个得了瘟疫的妹妹、从来没有丢弃她的兄长。
她只记得他离去的背影，深深扎根，日复一日里幻化成了最深沉的漠然恨意。
她想证明，不是她的问题，不是她不乖才让兄长抛弃她，所以她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急于去证明这一点。
可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哥哥……”眼泪一下涌了出来，郑香薷浑身无力，瘫软倒在地上，那啜泣逐渐变成号啕。她的手抠在地上，抠得鲜血淋漓而不自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错了，哥哥不会再原谅我，还有郑琰……他护我疼我，将我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可我故意试探他，看他在生死关头是否还一如既往地站在我面前……他也不会再想见我了，不会了，都不会……”
郑香薷哑声地喃喃，周真真的泪珠在眼底打转，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你怎么了？”
郑香薷浑身发抖，近乎抽搐，却固执地重复着那些话。
“你是不是病发了？”周真真伸手去扶她，“我带你回大理寺找闫桉。”
“你不怪我吗？知知。”郑香薷半个身子靠在周真真身上，轻声问。
“怪，可你还不能死，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才行。我……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周真真咬着牙，想扶着她起来，郑香薷却抓住了她的手。
“我活不成了……”郑香薷轻轻地道，“主人在每个被派到长安城的细作身体里都种了药，每个月会有人送解药给我们，而这个月并没有，我清楚他是不想再留我们了。”
周真真心下大骇，忍着的泪在这一刻骤然滑落：“不，你不能死，你已经在我面前死了一次了，你不能，秦秋，秋儿，你不能……”
郑香薷的手向下，勾着她的手指，顺势握住她的手，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亲密无间。
她忘了所有，但对知知的熟悉感却沁入骨血中。
“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可真开心。”郑香薷如释重负地笑了，越来越模糊的眼前，她看见永远留在少年时的秦春，和郑琰同时向她伸出手。
“香薷。”
“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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