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晏否和原水还在医院。
原水哭得要脱水了:“我知道他心脏不好,一直留意着, 叮嘱他按时吃药, 不要太劳累了, 可他不听,还怪我啰嗦……没想到……都怪我, 加班, 加个屁的班……”
晏否低声宽慰道:“不是你的问题。”
原水还在哭,哭着眼泪鼻涕肆意,平日里精致的形象全没了。
晏否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站起来,走到楼道的窗口, 望着外面悠远的云。
如今,他终于懂了原学文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他以为一切还早,殊不知, 离别早已悄然而至。
原学文的葬礼是周日,天气不太好, 下了点蒙蒙细雨, 细风一扫, 空气里全是冷意。
全校的老师几乎全来了, 有几个学生也在,孩童单纯重情, 哭声夹杂在大人中间,格外让人揪心。
这几天,原水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她母亲早早就去世了,她本身也独立自主,处理父亲身后事,和家里的叔伯有条不紊地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晏否也很早就过来帮忙,祝春雨是跟着医务室的医生一起来的,远远便看见原水穿着黑色的裙子,外面套着黑色的风衣,单薄的身影立在大堂门口。
她旁边站着晏否,着黑色的衬衣和西裤,一身黑衬得他格外冷峻。两人面色淡淡,只偶尔见来吊唁的人便露出些许清淡的笑意。
身旁医生嘀咕:“话说这两人看起来挺配的。”
祝春雨一愣,细看也觉得这两人看起来挺登对的。
几人走过去,说了些节哀顺变的关心话。
原水淡淡笑笑:“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很好。”礼貌又有涵养。
祝春雨看向晏否,后者朝她淡淡颔首,客气而淡漠。
可细风中,她看见晏否黑色的瞳仁里,全是浓墨哀伤。
葬礼结束后,大家返回学校。
祝春雨是晚上的班,就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她开车过来的,放在隔壁大楼的地下车库。
出了电梯,安静黑暗的车库里,只有高跟鞋咚咚咚的声响。
祝春雨掩了掩大衣,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一辆车里坐了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衬衣,利落的短发,左手搭在车窗上,修长的指骨里夹着一支猩红的烟,轻轻掸了掸,然后吸了一口,细长的烟雾从薄薄的嘴唇间吐出来。
风一扫,烟也散了。
动作格外熟练。
祝春雨愣在了原地。
他以前不抽烟的,从来都不碰那些烟啊酒的。他说过那些东西不好。
她垂下眼,面上有些苦笑。也是,这么些年都过去了,一个人没有变化才说不过去。
祝春雨站在原地,一直都没有走过去。
一支烟抽完,晏否双手握着方向盘,额头抵在手背上,很久都没有抬起头。
独处时,才发觉最为感伤,连呼吸都沉重了。
祝春雨站了很久,久到车窗升起,车慢慢使出车库。
她才走了过去。
……
晏否在路上接到了徐柄和周百事的电话,说是在百茶等他。
这几年来三人一直保持联系,徐柄大学就出国了,一年前才回国。
周百事从业餐饮行业,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百茶是周百事新开的一家茶室,大抵儿就是风月茶事儿,聊以慰藉的。
晏否到了,身穿月兰色旗袍的服务员认识他,躬身引他进来。
里面点了熏香,香味淡薄,闻进鼻息里,让人有点清神醒脑。穿过大堂,走进走廊里,服务员推开一扇古铜色的木门:“老板和徐先生在里面。”
“谢谢。”
晏否走进来,周百事和徐柄一人坐一方,另一方是长得明丽漂亮的服务员跪在蒲团上,动作有条不紊地洗茶,煮茶,斟茶。
两人瞧见他,纷纷道:“怎么才来啊?”
“路上堵车了。”晏否坐在最后一方,身体挡住了窗外亮堂的光。
周百事让服务员给他斟茶,说:“新采的龙井,你尝尝。”
晏否品了一口,味道醇香甘甜,确实不错。
徐柄问:“怎么样了,都弄完了吗?”
是原学文的后事。
晏否点头:“处理完了。”
周百事:“接下来怎么办?”
晏否摇摇头:“不知道。”
徐柄叹了叹:“原老头儿生前就写了遗书让你接他的班,你不知道还不是要接的。”
晏否没吭声。
周百事说:“哪有那么容易,学校那么多人看着,你想接班,人家也想接班。”
徐柄:“对。”
晏否又喝了一口,抬起沉亮的眸子,淡淡道:“有酒吗?”
两人心底一惊,但也没劝。周百事看向服务员:“把这些撤了,换酒。”
服务员应声说好,起来去外面。
过了一会儿进来三四个服务员,麻利地撤了桌上的茶具,拿了白酒红酒啤酒,和下酒儿的小菜。
晏否倒了三杯白酒。
徐柄下午有个会,犹豫着要不要喝,见晏否都没吃下酒菜,仰头喝了小半杯,他便也跟着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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