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亲情
“对不起，之前没告诉你让你难过。”蒲钰说：“抱歉，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分手。”
郑忆谦抬起头看着蒲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此时的蒲钰比之前都要更难过。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这会是件不好的事，我知道这不是妈妈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大多数人无法消除的偏见。说真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这是因为先天形成还是后天影响，但就像您说的，这都无所谓，只是，如果一个人连喜欢谁的选择权都没有的话，那真的是太可怜了。”
“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偏见再强烈，带有偏见的这些人也终归没有办法理解当事人的想法。如果只是如此就要被划为异类，我觉得这也不足以成为我必须要和他分开的理由。”
锅子还在咕嘟咕嘟地响，何美玉沉默着，郑忆谦看到她摁灭按钮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你们还太小，所以才理解不了究竟会过的多辛苦。”她说完，起身坐到了距离蒲钰更近一些的距离，手缓缓落到了他的肩膀之上：“而且辛苦的也不止你，你总得要为他想想。”
“我在你这么小的时候，也以为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足够了，但和你爸爸能走到最后，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才坚持下来，也有过挺不下去，差一点要放开对方继续寻找各自人生的时候。”何美玉说：“仅仅因为家庭条件学历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我们就走过了不少的弯路，个中艰辛一言难尽。而你们面对的只会更多更沉重，你们又真的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吗？”
“我不怀疑你很喜欢他，我也知道你为他做了很多事，尝试着踏进原本计划之外的生活，这对于你来说并不容易，如果你表现地没这么认真，也许我也没想过要干涉你，只是简单的交往的话，那是你自己的自由。但我看得出来你有多认真努力，这让我没法不觉得担心。”
“因为觉得担心就来劝我放弃？”蒲钰叹口气：“你应该猜得到不太可能吧。”
“说起来，这些原本也就不算是什么错，如果非得说有什么错，也不是郑忆谦的问题，毕竟这段关系还是从我开始的，所以求你不要逼他了，对不起，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还真是固执，”何美玉喝了口冷掉的茶：“我好像稍微能了解你的态度了。”
来的时候说不紧张是假的，要请人去家里吃饭的是自己，想要搞突袭拜访的也是自己，何美玉在没走进那扇门前，设想过里面会是什么的光景，到底是从什么开始起，自己总像没长大的孩子突然就选择藏进了和同性伴侣的爱巢，拥有了一段不易被外界接受的感情呢？
可不论怎么板着脸，怎么用挑剔的视线打量着这两个年纪尚轻的孩子，真正见到了那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屋子里的画面，却没办法找回刚知道一个人生着闷气时的那份恼怒。除了乱糟糟的被窝外，房间很干净，衣柜很整齐，猫很漂亮，住在里面的人也很温柔。
如果真的要说什么地方不对的话，除了郑忆谦是个男孩之外，她挑不出别的错。
“如果你们真的不打算再考虑考虑，”她起身把只剩底料的火锅端进了厨房，在郑忆谦和蒲钰的注视下把东西利落地收拾成一堆：“不如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郑忆谦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倒是蒲钰了解到何美玉一旦用这种口气说话，往往意味着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意味着她想暂时回避这个话题，毕竟何美玉并不擅长死磕。虽然关系很尴尬，但郑忆谦还是钻进厨房去帮忙，蒲钰看他进去了，也便关心地凑了过去。
“还真是挤啊，”意识到蒲钰担心自己会为难郑忆谦才盯得这么紧，何美玉原本有些失落的情绪里有多了一丝戏谑，草草摘了围裙搁在一边：“还是你俩把这里好好收拾干净吧。”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对着堆满了案板的碗碟餐具，手忙脚乱地整理了起来。
何美玉简单打扫了客厅，刚挨上沙发吃饱喝足的甜饼便识相地凑了过来，像是知道今天来的这位陌生人可以随时左右自己命运似的伏在膝盖上，时不时发出撒娇的呼噜声。
“还是你最能讨人喜欢，”何美玉挠了挠甜饼下巴处的绒毛，后背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前后检查了一下被洗的香喷喷的甜饼，跟意料中一样，完全找不到什么破绽。
最后只得认输似的把猫搁在怀里，小声地嘀咕：“还真是把你当孩子养着啊……”
柜子里还放着自己以前让蒲钰带给郑忆谦的蜂蜜，没想到一直仔细地被摆着，回想起在田径比赛见到的那次，因缺乏睡眠而面露疲惫的郑忆谦，一看就是个为了生活很辛苦的孩子。
和蒲钰在一起总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但不得不说，郑忆谦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似乎有蒲钰在身边就是理想的生活状态，而且毫不吝啬，能看出来很关心蒲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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