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直面
郑忆谦愣了一瞬，接过袋子后，便条件反射地侧过身体，把通向屋内的过道让了出来。
蒲钰的妈妈径直往里走的时候，只留给郑忆谦一个修长的背影。虽然有些无措，郑忆谦还是提起窸窣作响的购物袋往客厅的方向走了几步，还没放下就听到卧室门打开的声音。
虽然视线没落在自己身上，郑忆谦还是缩了缩肩膀，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回头。
“我记得我从来没有教你这么系扣子，”母子俩对视了几秒，蒲钰的妈妈何美玉先打破了沉默，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她有些挑剔地打量着蒲钰，在看到对方衬衫系错的扣子时条件反射的皱眉，毫不掩饰嫌弃地啧了一声后，上手替蒲钰整了整还窝着一个角的衣领。
“别看我了，”她的视线越过蒲钰：“我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堆被子。”
房间很干净，但的确看起来不算整齐，新铺上去的床单和新换的被套褶皱着重叠在一起，放在每个妈妈的眼里都是很碍眼的事情。看到蒲钰没有什么动作，郑忆谦虽然紧张地连大气也不敢出，在搞不清局面的情况下，还是埋头钻进房间里开始动作利索地收拾起来。
二人的对峙很快被闯入的甜饼打破，蒲钰还未完全从何美玉突然闯入的惊讶里脱离出来，好在表情还没有完全出卖内心，看起来尚算镇定，有余力面不改色地把甜饼从地上抱起来。
“去客厅说吧，”他咳了一声，反手关上了卧室门：“你想喝点什么东西吗？”
既然何美玉能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再去主动问你怎么来了这种问题，无疑于自讨苦吃。何美玉看上去也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但不排除她心里正盘算着什么厉害的质问，虽然平日里是个很和气很温柔的人，但蒲钰很清楚他妈要是凶起来说话会有多不饶人。
何美玉应了声随便，蒲钰就给她倒了杯开水，热气腾腾地调节着屋内的气氛。
“今晚是要吃火锅吗？”他侧过身在塑料袋里翻找了一会，不出意外在里面找到了自家火锅的标配菜品，大多数还是蒲钰爱吃的，连底料买的都是蒲钰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如果何美玉还有心情吃火锅的话，不管知不知道，起码心情不太可能是最糟的状态。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diJiuZww。c.O。m。第九。中文。网蒲钰的紧张感消减了几分，转过头问：“我们要一起准备吗？”
门再次打开，何美玉没有回答，视线重新回到了从卧室里出来的郑忆谦身上，看他在自己的注视下微微蜷起的手臂和脖颈。也许是发现蒲钰真的只拿一杯白开水招待妈妈，郑忆谦故作轻松地移到柜子前，在何美玉的注视下绷直后背，从中取出了花茶和枸杞往杯中放。
最后的晚餐是三人一起准备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何美玉和郑忆谦靠的很近，连郑忆谦从橱柜里取锅的时候都若有若无地投来视线。不消一会，简单的工作就让郑忆谦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过程很顺利，心路历程却很曲折，谁也猜不透何美玉接下来会做什么。
“很熟练啊……”电磁炉打开的时候，郑忆谦在听到这样的评价后，肩膀又缩了一下，用长勺轻轻翻搅着锅内的红料，看着热水与香料混合起来的过程，眼睛盯的有些发疼。
房间里终于飘起了温热的香气，模糊了屋内的气氛，闻起来居然有些奢侈。
“我跟他爸爸在家的时间少，特别是蒲钰上了大学后，能这么不赶时间吃火锅的时间都很少，想起来还觉得有点遗憾。”小小的茶几旁围坐着三人，何美玉似乎对满桌新鲜整齐的菜肴很满意，主动帮着调了火锅蘸料，后知后觉地问郑忆谦：“你喜欢辣的还是不辣的？”
郑忆谦紧张兮兮地拿了碗对辣椒酱占比完全没有概念的蘸料，不知道自己是该表现积极一点还是坐着什么都不做，何美玉似乎完全不为此困扰，熟门熟路地往锅里投放着蔬菜。
其实蒲钰的妈妈之前在家里，是很喜欢给蒲钰碗里夹菜的，但今天没有，不知是不是出于礼貌的原因，她反而往郑忆谦的碗里输送了不少，不出意外地收获到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一顿气氛诡异的饭就这么接近了尾声，餐桌上只听得到何美玉时有时无的一般疑问句，以及郑忆谦不太确定的应和声，蒲钰时不时还会把提前煮好的肉，放到地板上供甜饼享用。遇到后来二人吃的就越慢，似乎是预料到何美玉辛辛苦苦來这么趟，不仅仅是为了顿火锅。
就算何美玉来之前对两人的关系不确定，在屋里随便转转也足够她坐实心头的疑问了。从房间到客厅，从床到抱枕，甚至随手翻开的衣柜，都不是用合租人的身份可以解释的状态。
如果抛除掉性别这层问题，何美玉想，她几乎不会怀疑两人是对学生时代的情侣。
“说起来，你们俩像这样住在一起，已经有多长时间了呢？”
在火锅升腾的热气里，骤然又掺进了另一种沉默，蒲钰隔了会开口：“三个多月。”
“也不短了……”似乎是在核对着时间线，联系着之前发生过的事件，眉头也无意识地蹙了起来，夹了筷肉放进了唇齿间：“也就是暑假前，就已经从宿舍搬出来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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