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选择
时间：05-15 00:06 字数：6092
第三幕确实来了，就在隔日的天亮以后。
也许是铺垫够了，姜妤琀这一次并未搞的太大张旗鼓，只是破天荒，给赫云琅打了个电话。
洛闻钰理所当然地让技术员在旁边监听，以确定她的位置。
“琅哥儿。”姜妤琀永远都是这样的开场，沙哑的声音，微微带着儿化音地叫他。
赫云琅神情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别废话，说重点。”
那边的姜妤琀着实一愣，随即沉沉地笑了起来，可以想象，那种笑配上那样的嗓子，听在人的耳朵里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仿佛身上被毒蛇冰凉的身体爬过。
“那好吧，”姜妤琀道，忽然又很好奇，“你不让我说废话，难道是没有得到你们那位洛队长的指示，多拖住我一分钟，好给他们争取到这一分钟，这样就可以准确定位我的位置，然后带人过来，亲自将我绳之以法？”
赫云琅听着她的话，目光却往洛闻钰那边看，后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意思是，继续说，不过定位还要等一等。
于是赫云琅对着电话道：“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有话快说，我没时间和你叙旧闲聊。”
“你就不问问你前妻……佟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吗？”姜妤琀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另起了个话头，仿佛是故意给他们留出追踪的时间，故意引他们过来抓她一样。
赫云琅眼瞳中闪过一抹痛色，他咬牙，不过很快又迫使自己放松下来，开口道：“你给我打这个电话，不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姜妤琀轻声一笑，再次挑衅：“或者你真的一点不在意佟小姐，那么沈子望呢？你总该在意她呀，那可是赫云峰用命护着的女人，如果她出了事，你一定也会非常非常自责痛苦吧？”
“我说了，重点。”赫云琅目光冰冷，说出来的话更冷。
“别急，”姜妤琀劝着他，“我会把你想听的说给你听，也请你转告那位追踪我的技术员，不用他费心啦，就算他再厉害也查不到我的，不过我等会还是会把一切都如实讲给你们听的！”
赫云琅皱眉，余光瞥见洛闻钰欲言又止，他看过去，对方用口型告诉他：追踪不到。
他点头，对着电话道：“行，我不急，你慢慢说。”
他语气转为无所谓，甚至大剌剌向后靠去，大有好好说上一番的架势。
姜妤琀笑了，几秒钟后她继续说：“其实我这次回来，本意不过是想和你叙叙旧，毕竟我们从前，也算得上是好朋友。”
“姜小姐的叙旧可真是特别，要用人命做牵引。”赫云琅眼中反射着冷光。
“那是意外，”姜妤琀说，语气诚恳，“也怪你那位手下，态度过于强硬，好言好语她不听，我们是没办法了才会采取极端的手段，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是抱歉。”
“所以姜小姐是在和我以及警方承认，你是那起案件的杀人凶手了。”不是疑问，而是叙述，手机是公放的，所以她的话，在场的警员全都听进了耳朵。
姜妤琀惊讶，“琅哥儿，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很明白。”赫云琅垂下眼帘。
“但是怎么办呢？你们依旧抓不到我。”姜妤琀说，“就好像现在，你们运用许多技术，还是没办法追踪到我的定位。”
一旁的技术员收到了来自电话彼端的嘲讽，于是脸色微变，手在键盘上啪嗒啪嗒以最快手速敲击，神情严肃。
他就不信了，不过就是个追踪信号，天底下还有他追踪不到的！
赫云琅瞥了一眼，没理会，电话里姜妤琀的毛毛刺刺的声音仍然响着。
“好了，我不能和你再多说了，现在我来告诉你，我和你玩的这场游戏的最后一幕，”姜妤琀声音隐含着欢快，好像是小孩子恶作剧即将得逞时不小心流露出的小心思，她随即说了个地址，告诉他，“你想找的人都在里面了哦，只不过，要抓紧了，再晚一会过去，可就要见不到了呢！记住了，你可一定要到场啊！”
她最后的话像是不放心的叮嘱。
与此同时，那边的技术员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查到了！”
已经在组织安排部署的洛闻钰闻言下意识往他的屏幕上看过去，发现和自己听到的分毫不差，一时间心中所有的怀疑全都在这一刻消散，他低低地对着耳机命令一句：“行动！”
姜妤琀挂断电话，赫云琅迅速下床，单手拄拐三两步窜到了洛闻钰身后，“姜妤琀指名让我去！”
洛闻钰担忧道：“这一定是她给你设置的陷阱，你如果去了，才是真的如她所愿了。”
“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佟温柔就在那，你认为我会老实地在这就这么等下去吗？”赫云琅抿唇，径自向外走，“就算洛队长不同意我去，我也有的是办法自己去，杜靖珩！”他冲身后喊了一声。
一直充当背景墙的男人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小跑过来。
“你的车呢？”
“就在外面。”
“刚才地址你听到了，马上打开导航，我要你立刻送我过去！”赫云琅说完，转回身，不顾洛闻钰瞬间黑下去的脸，继续向楼梯方向走。
杜靖珩对堵在门口的洛队长说了句“抱歉”，就侧身挤过去，急急忙忙地走了。
洛闻钰没那么多时间生气，见状也不管了，反正到了地方可以再见机行事。
赫云琅坐在车里，心中出奇的平静，他甚至连时间都没有问过一次，仿佛一点也不知道着急一样。
这让杜靖珩心中不由泛起嘀咕，并阵阵担心。
“琅哥？”他试着和他说话。
赫云琅温言偏头看他，“有事？”
“你在想什么？”他照着导航拐了个弯，顺便瞄了眼距离，心中盘算了一下，问道。
赫云琅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思索了半分钟，这才开了口，不过却并非回答，而又是一句反问：“还记得那一年发生过的事情吗？”
杜靖珩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年，点头说：“当然。”
他当然对那一年印象深刻，那一年，赫家的太子爷暴尸荒野，那一年，他差点成了植物人。
好像那一年并不是什么好的年份，反正他们这几个人，挨着个的出了一遍事。
然后，他依然是他，琅哥看起来也还是那个琅哥，大飞成了那样一个大飞。
赫云琅沉默几秒，不知是不是也和他想到了一个地方，然后说：“那年我其实也遇到过类似的选择。”
杜靖珩看着他：“什么选择？”
“救谁的问题。”
杜靖珩一下子想起来，那件事其实他后来有调查过，只不过一直没什么结果，后来被赫云琅发现，他告诉他停手，于是他就连原因都没问，直接作罢。
他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但当时赫云琅的表情太过可怕，仿佛只要他摇了头，下一秒他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所以你当时不让我查，到底是为什么？”他听见自己问了出来。
“当时……”赫云琅顿了顿，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自嘲来，“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
杜靖珩让了一个直行的车辆，随即再次拐弯。
姜妤琀找的地方十分刁钻，绕来绕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私心？”他听见赫云琅的话，下意识跟着问了出来，“什么私心？”
“当时老爷子确实有意让赫云峰接管嘉亿集团，”赫云琅声音平静，只是如果仔细听，就能听出其中的一丝丝冷淡来，“我那个时候，正好知道了关于他的那些秘密，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的的确确，曾经想过让他消失。”
杜靖珩难得沉默。
“后来，后来甚至在他出事之后我还在想，如果他这次开始就不再回来了……”赫云琅唇角边的嘲讽更大了些。
“好了，琅哥，”杜靖珩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一定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他不会怪你。”
“我心中不甘啊，”赫云琅充耳未闻，“他就好好当他的兵不好吗？为什么后来还要复员回来？他原本有能力往上升的，可他居然复员了！我心里很清楚那并不是他的本意，我太知道他对部队的情结了，可他还是按照老爷子的愿望，回来了。”
杜靖珩心知这会没法阻止他，索性不再劝说，一耳朵分给他听他的话，其他的感官都分散给眼下的路况。
早高峰时段，异常堵。
他们也不能像洛闻钰那样直接拿了警铃往车顶上一放，可以无视所有车辆。
“但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会被姜妤琀他们算计了抓去，我虽然心里想过他不要回来，可却真的没有想到他真就回不来了，”赫云琅闭上双眼，头靠着靠背，眉头深深蹙着，“这也许就是……报应？”
杜靖珩咬牙，恨不能现在直接停车一拳把他砸醒，“两次都是姜妤琀那个老女人搞出来的事情，都是她在针对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们现在是去解决问题的，那年你自己一个人连个商量的都没有，现在有这么多人都在帮忙，琅哥，别怪我骂你，我他妈现在都想揍你，赶紧振作起来，佟温柔还等着你，她还不知道正在和沈子望经历什么，你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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