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你吃饭的时候, 如果有个人就坐在跟前, 一双眼睛巴巴地盯着你看,你吃得下去么?
别人不清楚,冯澈知道, 自己是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他说完话, 就见冯缨哎呀呀笑开, 颇有些故意逗趣的样子。
冯澈无奈地叹气:“二姐, 你如今都有身子了, 要做娘了, 怎么还……”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就是感觉你有些长大了。”冯缨笑。
冯澈闻声,嘴角微微抿了起来,只一瞬, 又勾了勾, 笑道:“二姐真是……我早已及冠,早就、早就不是小孩了。”
他的反应都被冯缨看在眼里。
冯奚言死后的冯家,一开始的日子过得有些吃力。虽然后来因为有她和魏韫的帮忙,生活终于渐渐走上轨道。但祝氏的事,显然对冯家是个不小的打击。
冯凝到了差不多该成亲的年纪,却接连遇上父丧母丧,等三年孝期过, 就已经要往她的年龄靠,说不得要被那些嘴碎的妇人们偷偷喊老姑娘。
因为不知道到那时还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家,冯凝几乎日日抹眼泪,甚至还想到了让冯蔻帮忙, 好让她在京城的皇亲贵族里,找一个还未娶妻生子的勋贵,先联络起感情,等孝期过了立马嫁过去。
只是祝氏到底把这一双女儿养得太过天真了些。
冯凝丝毫不知,冯蔻在五皇子,如今的安王府中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安王是个什么人?
魏韫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评价就是,浑人。
他府里的女人太多,具体数目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况且,能入他眼的,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能是容貌,可能是性情,也可能是某种手段技能。
这些东西,说白了,冯蔻都没有。
所以等到脾气略显泼辣,正好能压住安王的安王妃过门后,冯蔻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冯蔻连争宠都争不过其他侍妾,一个月都不定能碰上安王一次,又如何去帮冯凝的忙。
姐妹俩为此还吵过几次,翻来覆去,不过是一个怪另一个得了富贵却忘了姐妹,一个骂另一个自私自利不知体恤姐妹。
听说后来由此闹得太狠了,冯凝都差点叫安王看上收进府里,还是安王妃出面,提到冯缨的名字,他这才罢休——
当初冯缨还是魏夫人,安王看上冯家女抬进门做妾,那叫给忠义伯府面子,现在冯缨成了荣王妃,是嫂子,他要是再抬嫂子的亲妹妹做妾,那叫打兄嫂的脸。
冯瑞、冯荔还有冯凌的日子过得都还不错,有梅姨娘在,他们兄妹三个倒是很快适应了过来。
冯瑞得了间铺子,埋头做起生意。冯凌开始开蒙,意外发现是块读书的料子。
还有卫姨娘的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依旧还是她自己在养育,唯一的儿子冯昭听说被冯澈带到了身边照顾,也不知能不能把他纠正回来。
不管怎样,冯家的那些事,对冯澈来说,兴许是肩头最沉重的一座山。所以,清风朗月的少年从心理上很快真正的成长了起来。
“二姐,姐夫成了荣王,又十分得陛下器重,恐怕不用多久,有些话就要传进你的耳里了。”
冯缨歪了歪头。
冯澈想起曾听到的传闻,怒道:“那些人从前还都与姐夫共事过,竟还不知道姐夫的为人如何。太子离京前,有好几波人曾到太子面前说什么荣王虽身体羸弱,但十分得陛下宠爱,这些年手下又豢养了一批人手,说不定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呸!他们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冯澈一贯是个好脾气的,这几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恨不能把背后说人的家伙揪出来狠狠打上一顿。
他这反应,惊得一旁伺候的碧光绿苔瞠目结舌。
冯缨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碧光忙拉着绿苔退到外面走廊里,将院子里洒扫的丫鬟们都屏退开。
“冯澈。”她双眉舒展,叫了冯澈的全名,“你在担心什么?”
她一身简单的家常衣裳,因为待在家里,见的又是自己的弟弟,她压根没有做太多的打扮。就连听到刚才的那些话,她也始终是单手托腮,懒懒地看着他,眉宇间甚至不见一丝愁容。
冯澈被叫到名字,呆了一呆。
冯缨望着弟弟,一字一句道:“冯澈,你开蒙的时候,我已经去了河西。我不知道你跟着先生都读过什么书,但是以你的性格,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你学的一定比谁都好。我是你姐姐,所以尽管我……你还是认我这个姐姐,还是会在听到那些不好的传言的时候,记起要来告诉我一声。”
冯澈张了张嘴。
冯缨笑道:“你觉得,你姐夫是心里藏奸的人么?”
“当然不是!”
“那你觉得,太子是那种听信谗言,不会明辨是非的人?”
“不是。太子天资聪颖,刻苦勤学,又洁身自好,很得朝中大臣的青睐和支持。将来太子一定会是位明君!”
冯缨弯了弯眉眼:“也说了,太子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怎么会相信那些谗言?”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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