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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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身孕

  金明宫。

  “你看看, ”司马衷将一份奏疏推到贾南风面前:“这是今天清河那里最新的奏报。”

  贾南风接过来一看:“……弘农杨氏打死了十六个百姓?”

  弘农杨氏的一个小娘子, 嫁去了清河崔氏,大张旗鼓地在清河购买妆田,清河本来就是崔氏的自留地, 官府都是姓崔, 于是和杨氏合伙强买百姓的土地, 圈地的过程中, 打死了十六个百姓。

  “岂有此理!”贾南风气愤道:“朝廷怎么判的?”

  “今□□堂之上, 世族都为崔杨说话, ”司马衷冷哼道:“说到底,哪个世族的蓬勃壮大,不是吸百姓的血, 断朝廷的财?”

  连裴秀这样很有责任感的官员对这奏报的态度也是大事化小, 从轻判处,就是因为裴秀也是河东裴氏的子弟,哪怕是庶出,也脱不去身上的姓氏。

  世族倾力培育出优秀子弟,不就是为了一门一姓的光荣吗?

  贾南风抑住怒火,道:“我觉得,世族不能再扩大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会演变成东晋那样门阀左右政治的局面。”

  司马衷点了点头,却饶有兴趣道:“怎么抑制世族?”

  “科举制能从根源上打破世族垄断知识的局面,”这可难不倒贾南风, 难道上辈子的历史是白学的:“可……从隋唐开科举以来,一直到晚唐,世族才被真正削弱掉了,可见世族力量之庞大。咱们就算现在定下科举制度,说不定也要几十年、上百年,才能瓦解世族呢,非一时一日,就能立竿见影的。”

  司马衷笑了一下,满意道:“不错。”

  “那你有立竿见影的办法了?”贾南风精神一振:“快说。”

  司马衷道:“你可听说过桓温大土断?”

  “桓温我知道,是东晋那个权臣嘛,”贾南风道:“他还主持了一次北伐,没有成功。”

  “对,”司马衷道:“他当权的时候,实行土断。什么叫土断,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清丈田亩和普查人口。”

  土断本来是为了清查东渡以来的侨民,结果被桓温利用,深入打击了世族贵戚,因为他不查侨民,而是查土地、查人口,对世族贵戚隐匿的人口进行纠查。

  “东晋的世族权力更大,兼并土地现象更严重,”司马衷道:“但经过土断之后,世族受到一次很大打击,而国家的赋税增长了,为淝水之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那你给我说说,”贾南风很感兴趣道:“怎么土断?”

  “户籍都按住地编定,尤其是流民,不许投奔庄园,”司马衷将自己的计划徐徐道来:“……土地和人身关系绑缚在一起,按人头纳税……”

  贾南风连连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你的计划很好,”贾南风还有一个很大的疑虑:“可这个政策一出来,势必会遭到世族的激烈反对,你不是说咱们要以王莽为鉴吗?”

  “如果一下子跟所有世族为敌,那咱们肯定自取灭亡,”司马衷笑道:“但如果分而化之,有目的性地下手,阻力就会小很多。”

  他修长的指节在奏疏上敲了敲。

  “你是说,”贾南风会意道:“弘农杨氏?”

  临晋侯府邸。

  明月东升,午夜的天空就是一幅月上柳梢头图。

  既然月上柳梢,便总有人干点人约黄昏的事情,只见一个人影三步两步翻墙而入,爬上廊房前面的柳树,轻轻学了几句布谷鸟的叫声,就见窗户上略略开了一条缝,而屋里的灯火却熄了一盏。

  他身轻如燕一般,跃了进去,果然看到佳人在窗前等候。

  “韩郎,”只见甘棠目光幽怨,含愁凝睇道:“你可算来了!”

  韩寿作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揽过佳人:“侯府守备森严,我也实在难以日日都来跟你相会啊!”

  甘棠却不相信这话:“之前你和我欢好的时候,每天都能攀墙而入,如今情意淡了,就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韩寿心中叫苦,这女人可不如贾午好对付。

  甘棠也是他采撷的名花一朵,姿色艳丽,他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手,确实郎情妾意了一阵子。但难抵韩寿本性多情,情热转凉,很快这殷勤也就不复从前了。

  韩寿打定主意要做贾充的女婿,就不得不将从前的风流情债彻底断了,他这次来,就是要了结这感情的。

  “我听说你姐姐做了太子的才人,”韩寿叹气道:“是贵人了,你也是贵人了,哪里是我这样的贩夫走卒能高攀得起的?我深知自己的身份,是断然配不上你的,只怕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不得不忍痛割爱啊!”

  原以为这女人要纠缠不休,谁知她低泣起来:“……你也知道了吗?”

  甘棠擦了擦眼角:“我和姐姐的身家,全都捏在庞夫人手里,她安排姐姐服侍太子还不算,还要我也一同服侍太子去!”

  韩寿吃了一惊:“什么?”

  甘棠道:“太子来侯府喝酒,我已经服侍过他了……”

  韩寿心道原来今天不是自己来甩了她,而是这女人有了更好的前程,要跟自己一刀两断啊。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敢发作,一来两人本就是雨露之恩,见不得人,如今各有新欢,谁也无法指责谁。

  二来甘棠能攀上太子,已经不是他能给脸色的了。

  “这也是命,”韩寿作出苦情之色:“咱们一对苦命鸳鸯,是抗不过人家的!”

  甘棠抱着他,两人半真半假地哭了一场,算是了却了以往的情分。

  “韩郎,从今往后,咱们就天各一方了,”谁知甘棠又道:“我就是见了你,只怕也要当做不认得了!”

  韩寿心中啐了一口,这女人心机太深,这是害怕自己泄露出去两人的关系啊。

  “阿棠,”韩寿信誓旦旦道:“咱们窗前月下的事情,我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让你有半分为难的!”

  他掏出一个香囊来:“这东西你收下吧,咱们初见的时候,你赠给我一支金钗,如今我还你一个香囊。这香千金难买,十分珍贵,就当是我最后的心意吧!”

  贾府。

  贾充大宴宾客,席中还有吴国来的客人,是个叫杜预的商人。

  杜预在吴国的名声,就如同石崇在洛阳的名声,一样的豪富,一样的奢侈,不同的是石崇发家是通过抢劫客商,而杜预是正儿八经做买卖起家的,大到吴国军需买卖,小到丝绸出口,他是没有不参与的。

  “来来来,”贾充一挥手:“家里的厨子最近做了个新吃食,我觉得还好,大家一同尝尝。”

  众人纷纷笑道:“贾公的吃食,自然是别有风味。”

  不一会儿便端上来酥酪来。

  众人盯着盅里的酥酪,这东西是牛乳,又不是牛乳,比牛乳更黄一些,有如凝膏,沃如沸雪,上面妆点着杏仁、瓜子、果脯,红白紫绿,斑斓可观。

  众人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吃进嘴里只觉得入口即化,油腻嫩滑,甜香四溢。

  这其实是贾南风做出来的糖蒸酥酪,但不是牛奶、酒酿和冰糖蒸出来形成半凝固状态的成品,事实上酥酪是贾南风做出来的奶油。

  牛乳中提炼出生酥,生酥是稀奶油,熟酥是对稀奶油进行剧烈的搅动,就像藏族和蒙古族“打酥油”那样,让牛奶里面乳脂肪球的蛋白质膜破裂,流出乳脂肪来。奶中的脂肪聚集在一起,牛奶便失去了乳白色,乳脂肪表现出来它本来的颜色――淡黄色。

  奶油里加白糖、杏仁、葡萄干和核桃仁,煮溶出来加盖子隔水蒸就行了。

  众人吃得赞不绝口,杜预不由得问道:“这一道珍馐是如何做的呢?”

  贾充笑而不语,倒是荀勖开口道:“牛乳提炼成酥酪也容易,把牛乳装在囊袋里,让十个人连续不断地拍打就行了,和白糖的提炼技术相比,简单多了。”

  杜预闻言心中一动,他这次来晋国,就是为了白糖而来。

  “敢问大人,”杜预道:“小人原本跟郭氏订购了三万斤白糖,订金也付了,到期郭氏却交不出货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氏庄园的白糖做得非常精细,销售到一江之隔的东吴去,深受贵族欢迎。

  杜预之前已经跟郭统做了两次白糖生意,非常融洽,没想到这次郭统却不发货给他了,问也没有什么回答。

  “客人有所不知,”贾充就道:“白糖在洛阳,也是供不应求,我们陛下专门下了旨意,让荆州的白糖先供应洛阳。”

  杜预大失所望,白糖风靡吴国,让他赚了一大笔,如今财路不通,他眼巴巴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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