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并未修路,只是山民们走得多了,日积月累下来才勉强使得一条路出来,不过如今却已被这连续不断的大雨,冲刷得没了模样。
一路泥泞,举步维艰,这山区土壤本就松软,经雨浸泡后,更像是带着粘性似的,一脚下去,必得费大力才能继续行走,再加之狂风的阻挡,实在耗费了众人不少的体力。
也许这大苦大累的还不算什么,危险的还是周围不断滚落的山石,哪怕是巴掌般大小的石头,那从山上直冲而下的速度,若被砸中也是非同小可的,甚至有好几次那些山石就落在阮淼淼的脚边,都亏得凌曌和几个小战士保护周全才侥幸没被砸中。
如今身临其境,阮淼淼才深刻的意识到当初想独自进山的行为,是多么的莽撞,听着那些山石滚落的声响,阮淼淼不敢看,甚至不敢去想,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没有人保护的欧文,就连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或许都可以要了他的命,那现在的他到底会是怎样的情况……
「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走!不要命了是不是!」
凌曌大喊着一把拉过阮淼淼,届时又一块石头落在了阮淼淼刚才站的地方,凌曌气得不行,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阮淼淼也被吓了一跳,紧紧的跟在凌曌后面,「我们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学校?」
凌曌继续走着,警惕的观察周围的情况,用不大的音量淡淡道:「凭我们这几人去找,根本不可能,现在只有和救援队会和后,再想办法,前方的人也会分流去找,说不定会有消息传来。」
「那……他们会没事的对不对?」
「……」
凌曌不再说话,这种情况下没人敢保证谁会平安无事,包括凌曌自己也一样。
见阮淼淼还想追问下去,一个小战士拍了拍他的肩,向他摇了摇头:「相信凌队,一旦有学校的消息,他会尽全力救人,俺娘说过吉人自有天相的。」
这名小战士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连穿在身上的迷彩服都显得格外宽大,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容,此刻却一脸沉着的安慰着他。
阮淼淼有些触动,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他突然发现自己或许根本就不是个坚强的人,也从没坚强过,欧文可以独自一人到这样的地方支教,没说过一声苦,而眼前的这个孩子,本应该是被父母呵护的年纪,却已肩负起了他人的性命,相比之下,连踏出家门都没有勇气的自己,好似瞬间根本不配拥有欧文和这一份感情。
磨难,令人成长的不止是思想,更多的是心智,也让我们一次次的看清自己。
凌曌一路都用对讲机和前方联系,不断的在磅礴大雨中修正方向,一行几人又徒步了一个多小时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了倦容。
走到一出空地上,这里离山体属于安全距离,凌曌发令让大家休息一下,稍做整顿再继续上路。
阮淼淼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不能任意妄为,只得坐下喝了一口水,就望着那座山发呆。
凌曌将香烟用塑料纸裹了一圈,点燃了叼在嘴边,看着阮淼淼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就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我说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行不行,救人的情绪都被你影响了,现在虽然没有好消息,但也没有坏消息啊,你能别提早哭丧似的么。」
「你不明白……」阮淼淼摇了摇头,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他走之前,我们大吵了一架,我连一句再见都没跟他说,我真的好怕,会再也见不到他……」
「喂喂!是谁刚才说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挣气点好不好!要不我还真白费力气陪你走这一趟了,」凌曌恨铁不成钢般瞪他一眼,吸了口烟又道,「你为了他都追到这里来了,说实话像你这么死心眼的人,我还从没见过,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爱成这样啊?」
阮淼淼没有回答,因为只有从没爱过的人,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爱一个人并非是有据可依的点点滴滴,而是那些点滴堆砌起来的全部。
凌曌见他不答,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或许是觉得情爱二字实在麻烦得要命。
对讲机里又传来唦唦声,凌曌一扫而空脸上的随意,严肃的和对方交流起来。
据前方消息,被淹没的村子里,已经将大部分遇难村民护送下山,现在仍在全力搜救幸存者,而且另一组搜寻人员也已找到了学校的具体方位。
听到这里,阮淼淼急忙站起来,紧张道:「那他们现在怎样了?!」
凌曌示意他安静些,对着对讲机道:「先告诉我学校的位置。」
对讲机很快回复:「应该离你们现在的地方不远,大概往西再走两公里左右。」
「那学校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生还者?」
凌曌说完后,不知为何,隔了很久才收到了回复:「……凌队,那边说没有生还者……学校……全被埋了。」
全被埋了……
阮淼淼吸了一口凉气,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忘记了,手脚瞬间冰冷得全无知觉。
「全被埋了……是什么意思……」
阮淼淼嘴唇煞白,颤抖着微弱发音,而一旁的凌曌还在朝对讲机里大喊:「你们有没有好好找?!大人小孩一个生还都没有吗?!你们……阮淼淼!快点把他抓回来!」
凌曌话还没说完,就见阮淼淼跌跌撞撞的朝西边的方向跑过去,几名战士急忙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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