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口的车站,天已经黑了,欧文冲下车,连买来的一堆油彩都甩在路边,就直往回狂奔。
但就算是汽车单程都需要一两个小时,仅凭两条肉腿,撇开体力不说,真的跑到说不定天都快亮了。
欧文心急如焚,一是感觉自己越跑好似越慢,再来又担心阮淼淼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出危险,也许最让他不安的还是怕阮淼淼等不到他,便起身离去。
不过,欧文最近的人品貌似攒得不错,跑了一大段路后,就隐约听见前方传来咯咯咯的机械声,一听就知道是会动的东西,欧文急忙跟上去,一看原来是辆卡丁车版的拖拉机,打听之下才知道,司机是个农夫,白天在田里插完秧子,弄得晚了些,到了这会儿才赶回家去,农夫自己家盖的房子正好位于村子和县城中间,欧文心想能搭一程算一程,便塞了些钱给农夫,自己也坐了上去。
一路听着拖拉机发出来的噪音,欧文更是心烦意乱,全身随着拖拉机的抖动而上下左右前后颠来覆去,简直比坐翻滚列车还让人忐忑,总觉得这拖拉机好像开不到目的地就会崩溃似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车,欧文也顾不得头晕恶心,就继续往前跑,明明已经双腿都酸软得打颤,但却好似总有种力量在吸引他不断前进,这看不到尽头的漫漫长路,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欧文心里就开始抱怨起阮淼淼来,通向村子的只有这一条路,阮淼淼就算不用跑,慢慢顺着路走过来,至少也可以减少一点自己的负担,但转念又想到是自己说让他在原地等,而阮淼淼向来都是一根筋,多半不可能像自己预期的这么圆滑,没有等不到而放弃,也许就算是欧文最大的幸运了。
但欧文觉得自己实在快跑不动了,是谁他妈说爱一个人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欧文自知现在体内的勇气多得都快溢出来了,但那所谓的爱,此刻需要竟不是他的勇气,而是如同接近神一般的体力,欧文真是恨不得自己的人品再爆发一次,要遇到汽车这种东西显然是不可能的,但随便什么都好,只要比自己快,四条腿,能动的,猫,狗,牛,羊,甚至他都可以不在乎形象的骑着一头猪去见阮淼淼。
只要能再快一点,快一点见到他。
停下来,喘了口气,抬手看了看表,自己已经折腾了快三个小时了,再算上回村的那段时间,如今也有五六个小时,他觉得阮淼淼还在那里死等自己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
如果是换作两三个月前,欧文绝不会对这种可能性低于50%的事,花费任何精力,但现在他脑子里只有阮淼淼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
我会等你。
是的,阮淼淼说过会等他,所以欧文又再次咬牙抬起了脚步。
又不知折腾了多久,乡间的马路没有路灯,四下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靠着微弱的月光来辩识方向,直到欧文跑步的姿势都开始扭曲,身体也好似几乎脱水般支撑不住负荷,才看见前方有着微弱的光亮。
阮淼淼正坐在马路边上,简直就是当时他停下脚步的地方,一点偏差都没有,起先丢掉的画板好似已经找了回来,不过摔坏了些,此刻正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专注的修理着。
对于学画的人也许就是这样,画板就如同武士手中刀剑,画板在人在,画板亡人亡,倒是一点都不夸张。
好像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因为太黑,而看不见人,但阮淼淼仿佛知道是欧文似的,放下手中的画板就起身迎了上去。
欧文看见阮淼淼朝自己跑来,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觉得这小子终于知道圆滑了,虽然晚了些,不过还好,因为欧文觉得自己再多跑哪怕两步,就会直接断气挂掉。
突然发现,爱情要的既不是勇气,也不是耐力,根本就是要他的老命。
阮淼淼看着衣服湿透,满脸爆汗的欧文停下脚步,面容惨白的弯腰大口喘气,阮淼淼双眸剧烈的颤抖着,启了启唇,又抬了抬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你……」欧文看了一眼阮淼淼,喘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直朝他摆手,「不行了……呼呼……先……先……让我喘会儿……」
阮淼淼朝他用力的点头,欧文也实在扛不住了,索性呈大字型的躺在马路上,胸腔剧烈的上下起伏,正用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汗,阮淼淼就急忙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素色的方格手帕,蹲下身子递给他。
欧文看着手帕,点了点头,也没体力说出一个谢字来,接过手帕擦起脸上的汗,手帕似乎也被阮淼淼擦过汗,带着一点咸咸的汗味,当不经意掠过鼻尖时,欧文似乎都可以闻出属于阮淼淼的特别味道,混杂着彼此的汗水,也染上了彼此的气息,欧文脑子里就猛地一下闪过两人做爱时的画面,一模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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