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淼淼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沉闷,欧文也觉得疑惑,马上就要高考了,阮淼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找他。
听见久违的声线,欧文的心也跳得有些快,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嗯,我爸以前支教也在这里,所以我知道打这个电话应该可以找到你。」
「这样啊,」欧文有点手足无措的把玩着手中的电话线,盯着自己的手指又故作轻松笑道,「那你运气还不错,平时我都在山上,来回要好长时间……」
「我知道,」还没等欧文说完,阮淼淼就接道,顿了顿又说,「……我会等你。」
「……」
欧文霎时觉得自己脑子懵了,似乎眼前就出现了阮淼淼说出这几个字时,咬唇挣扎的模样,欧文下腹又开始燃起熟悉的燥热,仿佛这段时间禁欲以来的苦修成果瞬间付之东流,如果贴在耳边的话筒具备某种神奇力量的话,那么阮淼淼传来声音就是带着魔性的束缚。
欧文不禁咽了咽嗓子:「你找我有事?」
「没……没什么事。」
阮淼淼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异常,欧文察觉出不对劲,皱了皱眉道:「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动静,连呼吸声都好似在刻意削弱,隔了很久,阮淼淼才嗓音有些沙哑的说:「没有……真的。」
「你在那边还好么?」阮淼淼没有给欧文追问的机会又紧接着道。
欧文心里明白,阮淼淼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如此反常的打电话过来,但欧文也不想逼他,一段感情里总有人要先学会怎么样去忍耐。
「我挺好的,你呢?」
「嗯,我也很好。」
欧文点了点头,还是觉得脑子有点荡机,努力寻找着话题又说:「你快高考了吧?」
「还有十几天。」
「复习得还顺利?」
「也就那样……」
阮淼淼的语调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更弄得欧文不知所措,挠着脑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好好考试。」
「嗯。」
「……」
「……」
尴尬的沉默。
两人就这么干杵着,听着彼此略微不稳的呼吸声,感觉阮淼淼那头好像根本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欧文简直撞墙的心都有了,直觉得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就像白开水一样无趣又无聊,完全没有任何推动力。
他从来没有在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时这么没辙过,欧文自知在感情这种事上他有的是手段和技巧,以前随便你来我往的调侃几句就能炒热和对方的气氛,而现在面对阮淼淼时,他连最基本造句能力好像都丧失了。
也许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越是在乎的人,便越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
阮淼淼打破沉默的一个字还没落下,欧文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跟道:「啊,什么?」
电话那头好像有点吃惊,突然顿了一下,欧文瞬间感觉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大了,焦躁而不动声色的踹了一脚桌子,然后才听见阮淼淼道:「你支教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回来?我记得我爸当时去了半年左右,但听说有些老师也只去了两三个月……」
不知为何阮淼淼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根本听不见了,欧文极力的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去多想,阮淼淼也许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说不定只是随便的找话题问候一下而已。
思此,欧文便定了定神道:「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多久,学校那边也没硬性规定,但我想多呆一段时间,这边的孩子们很可爱,也很需要帮助,我是打算等下一批支教的老师过来,再回去,但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所以就想……」
「欧老师。」
阮淼淼语气有些慌张的打断欧文的后话,欧文愣了愣,好像都能听见阮淼淼微微咬牙和咽嗓子的声音,欧文以为是不是自己太罗嗦,阮淼淼不耐烦了,正想开口解释,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话音。
「也许……你可能觉得我有些莫名奇妙,突然打电话给你,但是……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打来并不是想说些什么,更不是故意来骚扰你,我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可……」
「……」欧文没说话,只觉得脸有些发热,他其实根本不明白阮淼淼在说些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电话就打了过来,我以为你听见是我,一定会挂掉,但其实那样也无所谓,不、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
「……」
阮淼淼越说越乱,最后好像放弃般叹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瞬间才声线颤抖道:「我,其实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哪怕呼吸声也行。」
后面和阮淼淼说了些什么,自己又是怎样挂上电话的,欧文都不记得了,上山的途中就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无论是耳边还是脑海里回放只有阮淼淼的那一句话。
当把一包烟都抽完了后,欧文回到学校的房间里就一头倒在床上,层板床瞬间发出嘎吱——的一声巨响,欧文好像也不在乎这床会不会真的塌掉,望着顶上的脱了漆的白墙就开始发呆。
自己都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这感觉简直就像十几岁时被人表白了一样,带着许些喜悦,但更多的却是忐忑和紧张,阮淼淼说话时的语气,仿佛总能让时光逆流到人一生中最纯白的地方。
虽然阮淼淼言语之间没有明说,并且欧文也知道他是脑子里想的什么就说的什么,没有那些所谓的花花肠子,更没有留任何余地让你去猜让你去探索,但欧文并不是个单纯的人,活了几十年,他已经习惯了从别人暧昧的话语里,琢磨出背后的含义,阮淼淼这样的一句话仍过来,若是原来,欧文定会认为这是性的暗示,但现在就算不这么想,欧文却也不得不认为阮淼淼是因为思念自己才打电话过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折磨得欧文简直没有办法,阮淼淼语气中的异样又让他觉得是那样不安,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阮淼淼说不定只是临近考试,压力比较大,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抱着自己睡觉那样,不过是寂寞了,孤独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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