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他终于找到了(大结局)
轮回界是虚无的, 以前简诚也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的意义。
对他们来讲, 虚无可以形容感觉, 可以化作天地, 可是各有各的说法, 简诚修道修仙甚至修神,也没有刻意去思考过道的含义。
于他来说,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不过在他进去轮回界之后便明白了, 他站在了一片草原之中。
茫茫绿野,杂草间有细碎的花朵, 抬头一看,也只能看到像是这片草原一般的蓝色天空。
在草原之上抬头的时候,总是觉得天空离自己特别近, 所以他闲暇无事的时候就会在赤襄的祭台上看天空。
他能看到许多东西,苍鹰稚雀,晚霞深月。
大祭司在他即位后两年暴亡,自那以后他废除了司祭的制度,祭台也就此荒废。
当时有许多人都说是他撤了司祭的制度才给赤襄引来了大难。
虽然在那场大难之中被烧死的没有别人, 只烧死了一只漂亮的鸟儿。
留骨木在他手中挣扎着,简诚松开手, 看着留骨木缓缓飘起来, 指向远处。
简诚便这么跟着留骨木往那个方向走。
风吹起,踩入草中的时候能听到沙沙的响声,天际有风声,鹰隼尖利的啼叫。一切都是那么辽阔, 风吹过发丝的时候,似乎吹走了一切的疲惫和伤感。
这副景色便是虚无吗?
这种虚幻的欢愉和舒适便是虚无吗?
简诚不曾停下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这里他看不到时间,太阳就在那里,纹丝不动,他脚下的草原就像是没有尽头。
一望无际。
再美丽的景色看多了也觉得厌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只能听到风声鸟鸣,还有脚底的沙沙草声。
他想,这便是虚无吗?
大约又走了几千步,他看到了一条溪水。
有溪水的时候,就知道快看见山脉了。
他的脚步微有迟疑,不过在下一秒还是坚定地往前走去。
看样子他回到了赤襄,自己第一世遇到阿圆的地方。
那时候自己还叫做应,是赤襄刚刚继任的大王。
赤襄是一片富饶的土地,依山,离溪水也很近,牛羊肥硕,领地中的百姓既是这个国家的民,也是这个国家的士兵。
他曾经在赤襄中创造过自己的辉煌。
淌过溪水,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尖。
果然,是赤襄。
继续往前,便能看到赤襄的全貌。赤襄临近山脚,草原上狼又多,于是应的父亲即位后就呼吁各家用木头建造房子,冬日里冷了,便用帐子盖在木屋外面。木屋层层叠叠,在草原上看着有些突兀,但是木屋确实比帐子要暖和一些,也安全。
看到目的地的时候,时间才出现了变化,太阳西落,星月渐渐冒头,简诚听到了些别的声音。
虫鸣,和篝火燃烧的声音。
越走越近,他听到了人声。
“你是什么鸟?”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篝火的红色光影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自己。
或者说,是应。
他身上披着狼皮做成的袍子,颈上挂着一串兽牙和五颜六色的珠子。这时候的他肤色还是有些黑,长发没有束着,甚至有些乱糟糟的。
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首领。
这时,一直在他前方匀速前进的留骨木突然停下了。
简诚也跟着停下,他沉默着看着应,和应身旁依偎在垫子上的赤红色的凤凰。
篝火中烈焰灼蚀木材的声音不大,窝在垫子上的凤凰羽毛赤红,却在火光下映射出各种奇异的光芒。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安详的氛围。
“你会说话吗?”
“我没在草原上见到过你这种鸟。”
“你真漂亮。”
……
简诚看了一会,道:“继续走吧。”
留骨木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停顿几秒,便继续往前飞去。
简诚信步走过应和那只漂亮的凤凰身边,他耳边还能听到应絮絮叨叨的话。
原来那时候自己这么啰嗦。
“也好,不会说话也好。这个草原上不会说话的比会说话的强多了。”
“你多大年纪了?”
“你见过我阿公吗。他是不是很厉害,我感觉阿公是草原上最厉害的男人,是赤襄最好的王。可是他被司祭的小祭祀害死了。那些小祭祀说阿公会死,所以阿公死了。”
在简诚走出几步之后,周遭的景物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又来到了一片草地,不过这片草地和赤襄的不同,你能看到山,看到水,看到远处的花海,还有最高处的一棵参天大树。
这是扶桑树的地盘。
简诚继续往前走。
这次他绝对不会停下了,他会继续往前走。
于是他走过花海,走过大雪覆盖的青草,走过四季的扶桑树,那个坐在树上的姑娘对她微笑,眼神里有星河也有烈日。在经过扶桑树下的坟茔的时候,他也没有留给它一丝视线,即使里面躺着的正是自己曾经的一具身体。
留骨木似乎查觉到了他的决心,它不再停留,一直往前走。
简诚走过了许多地方,几乎是自己生生世世的轮回。
他踩过当年一起征战沙场的尸骨,经过小别院的荒草,也踩过宫殿奢华的琉璃地砖。
黄沙,长河,山野,甚至是海边。
他的双腿其实很疲惫,可他没有停下。
他看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自己,也看到了许多不同时候的阿圆。
阿圆始终是那么好看,他想,想完便继续不停歇地往前走。
他要找到自己的阿圆。
终于,他看到了御嘉的影子,也看到了成为简诚帝君的自己,也看到了幼时像一只粉团子的阿圆。
他想,我是不是能看到阿圆了?
他心中怀着希冀,万分期待,却只看到了一片黑雾中的红光。属于这片世界的自己站在红光前,五官模糊不清。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留骨木也在此时停了下来,似乎在问他要不要停留在这里。
简诚沉默许久,他摸了摸了背后的剑,长剑的剑锋划破了他的手指,他低头看着手指上的伤口,血是鲜艳的红。
他说:“我们继续走。”
他一直走,接下来的一路上他看到了自己。
看到自己一脸淡然地坐在扶桑树上,而他走过自己身边时,他听到自己问:“不留下来吗?”
“不留。”
“即使永远也找不到?”
他点了点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走过一次又一次的扶桑树,而每次路过这里,都能看到一个自己在这里孤独地等着。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直到有一次,他落脚后,眼前没有了什么东西。
一切的回归到了常人认知中的虚无里,这里一片漆黑,只有留骨木在眼前散发着幽幽蓝光。
他继续往前走,跟着留骨木,行走在黑暗里。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以魂魄的状态出现在他眼前。
他也散发着蓝色的幽光,他的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子,满脸醉态,歪歪扭扭坐在那里。
男人看见他,笑了笑:“你也来找人吗?”
留骨木停了下来。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