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草原和山岭之间
“过来了？”方挽生抹去额角的汗水, 她颇为心虚。
简诚将仇禾垂俞交给了照江, 便匆匆赶来了, 手中长剑未入鞘, 身后还背着郁圆布满碎纹的佩剑。
他走进来的时候衣摆带起的风吹起了落在屋中的花瓣, 有些花瓣附着在了衣摆上的血迹之上。
简诚道：“你忘了？”
方挽生心虚地笑了笑，她在回来后就听见了万鸟的哀鸣，这才想起金愿的确被她忘在了脑后。她心知不好, 可又难免怀疑，天道真的到了脆弱不堪的地步了吗？
简诚目光沉沉,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想。
“师父，我要去轮回界。”简诚开门见山道。
方挽生松了口气，知道简诚临时还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不过她也清楚，出了这种事，恐怕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也不会再和以前一般了。
她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轮回界进去一次不容易的，你不怕你命折在那里？再说了, 这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要习惯习惯。”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眼中还带了笑意。
不过简诚并不意外她是这副表现, 毕竟他也从未见过方挽生失态的样子。就连百弥身死的时候, 听说她也是笑着过去的。
“师父，徒儿自有分寸。”他目光移向窗外的花树，不欲和这样冷心冷肺的人物多争吵。
几月不见，总觉得这花树比以往还要繁盛, 沉重的花瓣压在枝头，风一吹便一副支撑不住的模样摇摆。
方挽生知道劝不了他，只能道：“也罢，我到了这时候就不瞒着你了。”
茶案上还放着一些点心，她慢条斯理地拈起一枚放进嘴中，细细咀嚼后，又喝了口茶。
“你既然看过百弥留下的书，应当知道，轮回界中有天命树，我曾在天命树下观测，发觉你和阿圆的确有缘分。”她笑了笑。
方崇影就在此时推门而入，他手中拿着一本旧书，一身玄色长衫。
“在死了未婚妻的徒弟面前，你也能嘻嘻哈哈。”方崇影正是方挽生如今的仙侣，他望向方挽生的眼神总是柔和的。
他走到方挽生身边坐下，将手里的书扔给了简诚：“这个，应该对你有用。”
简诚看向手里的蓝皮旧书，上面正是百弥杀伐的字迹，的确是自己还在师门中修行时无意间看到的那本札记。
“多谢。”他低声道。
方挽生端起茶水，笑眯眯道：“你和阿圆的缘分确实久，你可还记得你们初见的时候？”
简诚翻看札记的手一顿，他眸光微动：“记得。”
在赤襄，草原和山岭之间，神凰降世。
“今日，阿圆身死之后，在阿圆佩剑中，有我一缕神魂。”简诚觉得喉咙非常不舒服，他继续道，“我才知道。”
“这兴许就是命数。”方挽生道，“我不瞒你，实话实话。神凰的存在其实有些不太合常理，所以天命树中她是你和金愿的垫脚石。在天命树里，你的半魂一直没有回来，恰好又碰到了金愿。”
她顶着简诚杀人一般的视线，继续说：“这我也没有办法，你瞪我也没有用处。这就是天命树给你们规定好的。等这里的阿圆死了，另一个世界的阿圆则会在漫长的时间中修补自己的魂魄，直到彻底成为普通人，进入轮回转世，自此以后，神凰便只是过去。”
她带着一丝揶揄：“至于你，就会和你的小金鱼常相守了。”
简诚冷冷地看着她。
方崇影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时候他一般没有说话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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