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九十四章.你就当我死了
季域看着楚晰发过来的地址，心里骂了单义两句，对李思彤说：“订机票，回昆城。”
李思彤点点头，乔乔阴着脸冲季域伸出手：“手机还我。”
季域把定位转发给自己，把手机还给乔乔的时候说了句抱歉。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得罪乔乔，楚晰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更何况用这种办法威胁楚晰，但是胃癌晚期这四个字就像石头一样，压在季域心上，让他想不了、也顾不了这么多：“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会真的那么做，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季氏不会有人为难你，许家也不会。”
从季域的角度出发，乔乔也不是不能理解季域的所做作为，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原谅季域的威胁：“怎么的，你还想让我记你个情？”
季域看了乔乔一眼，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无力的说：“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争这些，随你怎么想吧。”
乔乔也不知道胃癌的事楚晰打算怎么跟季域说，只好闭了嘴，悄悄给楚晰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没事，要他别担心。
楚晰不想让乔乔再卷进自己和季域的事情里，就跟他说：“你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不然粉丝会怀疑的。”
乔乔实在不放心楚晰：“不行，我不放心你。”
楚晰说：“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看季域那个架势，也不至于伤害到我，大不了就跟他周旋呗，他要真想把我怎么样，你在不在都一样。乔乔，我不想把你卷进我和季域的争端中了。”
乔乔了解季域的性子，沉默了一会儿，只好答应了他：“那好，我可以回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楚晰给乔乔回了个放心，把手机放在旁边，苦笑着对单义说：“抱歉，单医生，白让你辛苦了一回。”
单义笑了笑，说：“我有什么辛苦的，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倒是你......你打算怎么办？你这肚子已经显怀了，瞒也瞒不了几天吧？”
楚晰摇摇头：“顺其自然吧，我想了那么多对策，做了那么多挣扎，到头来不还是躲不开季域吗？我不想再躲着，也不想再瞒了。”
“也好。”单义轻轻点了点头，安慰楚晰：“你放心，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这一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单义走后楚晰躺了一会儿，睡不着，索性就穿上衣服起来了。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昆城郊区，附近一大片地方都是单义家的，除了几百米外有几幢独栋的别墅之外，没什么人烟，宅子四周风景很好，栅栏上种着成片的蔷薇，风一吹就是一阵甜香，楚晰很喜欢这片花墙，心情不好的时候在下面走一走就能放松不少，累了就坐在门口的藤椅上休息。
最近他常常出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这一坐，就坐了好几个小时，到后来月明星稀，只余下一盏路灯。
“夜凉了。”
楚晰叹了口气，把自己出来时随手拎的衣服披在身上，转身往回走。机场离这里不远，抬头有时候能看见飞机从头上飞过去，算算时间，季域应该也快到了，他不想让季域以为自己在等他。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乱的扯不清头绪了，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再添砖加瓦。
谁知道才往前走了几步，还没进门，季域的声音就从身后传过来了，楚晰听的分明，又觉得那声带着颤音的楚楚听上去有些不大真实，他几乎是本能的抖了抖肩膀，随之用手护住了小腹，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站在原地没有动。
季域冲到楚晰跟前的时候有点儿喘，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紧张的，喘了好半天，才轻声说：“对不起……”
他甚至不知道这声对不起为的是自己哪次对不起他，三个字说出来之后，就不知道后面该说些什么了，他本以为楚晰应该在房里，这样至少能给他一些缓冲的时间，好去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楚晰不那么难受。
可是真当看到楚晰的背影之后，身体的反应像比脑子快似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喊出来了。季域看着楚晰单薄的背影，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人圈在了怀里，想着在金城听到的那些关于楚晰的传说，心疼的浑身发抖。
“楚楚，对不起，对不起……我……你让我抱抱你吧，我真的好想你，这些天我……对不起……”
楚晰叹了口气：“做都做了，说什么对不起，季域，与其伤害过我之后再说对不起，不如放我离开，我会很感谢你。”
“好。”季域不自觉抱紧了楚晰，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哽咽着在他耳边说：“楚楚，我知道你恨我，我可以答应你，以后都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答应我好好治病……我可以不出现，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情愿，我这辈子都不来打扰你，绝不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也不会让你听到任何关于我的消息，只要你肯治病，楚楚，求你，别放弃，我找了全世界最好的团队，一定可以医好你。”
楚晰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骗季域，只好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尽量委婉的解释：“季域，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季域突然跪倒在了地上，红着眼睛看着楚晰，哑着嗓子说：“求你，楚楚，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能放弃你自己，我可以不出现，你就当我死了，只要你肯治病，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楚晰看着双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季域，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知道季域有多骄傲，他是个哪怕在父母面前都不肯低头的人，如今却留着眼泪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去治那个子虚乌有的病。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把心硬下去，到最后，有些崩溃的坐在了季域面前的台阶上。
季域两只手抓住楚晰的胳膊，尽力把他揽在怀里：“别坐，楚楚，别坐，地上凉，你会肚子疼的，上次在医院你说你痛经……”
九十一.你不是怪物，是我的宝贝
类似的贴心话，要是放在以前说，楚晰大概会喜极而泣，但如今不合时宜，自然激不起多大的水花。
季域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出于愧疚，那都不是楚晰想要的，他推开季域：“我没病，你起来。”
季域根本就不信楚晰的话，只从他决绝的表情中捕捉到了自己的绝望：“楚楚，你别这样，无论我做错了多少，人生都是你自己的，我不打扰你就是了，你不要放弃，我……”
“季域。”楚晰打断季域的话，对他说：“如果我没有生病，你说的这些话还算数吗？”
季域看着楚晰的神色，不像是在骗他，自己就跟着怔住了：“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先起来吧。”楚晰走到门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季域也坐。
季域实在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敢违背楚晰的话惹他生气，就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楚晰直视着季域，说：“你看我像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吗？”
季域仔仔细细把人打量了一番。
这几天他不在，楚晰没那么多烦心事，又不断劝自己想开点、多吃点，所以脸色要比上次见的时候好很多，月份大了之后肚子也渐渐起来了，虽然还不是十分明显，但也把人撑得胖了一圈，怎么看都好好儿的，实在不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楚晰说：“我没有生病，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为了离开，结果到今天发现我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你……所以以后不躲了。”
和季域在一起的三年，他一直都是个淡定从容的人，哪怕是当年季氏面临危机的时候，也没动什么声色，这些日子，却把他的狼狈相见了个遍。
楚晰有时候也会觉得用这种事情骗他稍微有些过分，解释完的时候，心里头难免发虚，等着季域发火，最后却只等来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把他揽在了怀里，紧的楚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这回没有急着推开季域，等他抱够了才有些艰难的说：“你弄疼我了。”
季域赶紧撒开手，有些惶恐的看着楚晰，结结巴巴的道歉，笨拙的模样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楚晰不大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不自觉的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尴尬的掰手指头。
季域只好用干笑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又把干笑变成傻笑，自语似的说了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楚晰听着他声音有些哽咽，一抬眼，刚好看到一滴眼泪顺着季域眼角流下来。季域赶紧抹了眼泪，不自然的侧了侧头，掩饰自己被撞破的尴尬，又忍不住用眼尾的余光偷偷看楚晰的脸：“你可能不信，我这些天好想你……想你想的都快疯了。”
楚晰没接他的话，垂眸看着季域手上有些旧了的绷带，没话找话似的问：“手还没好吗？”
“手？”季域抬起自己之前烫伤的那只手看了一眼，笑着说：“哦，不要紧的，这几天没顾得上理它……也不是，李秘书帮我换过几次药，不疼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要紧的。”
“我给你换换药吧。”楚晰站起来往屋里走，单义给他准备了药箱，里面有些绷带之类的东西，可以简单处理伤口。
季域拉住楚晰：“不用麻烦，你坐着吧，我不要紧的，快好了，不用管它……”
楚晰没说话，默默看了眼季域抓着自己的手，季域像是做错事一样把手缩回去，不舍的看了楚晰一眼：“那你快点回来。”
他从前不知道没有安全感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那是弱者的矫情，如今才知道自己怕起来比谁都严重……他怕楚晰这一进去就不出来了，怕这一分开自己又见不到楚晰了，又担心太磨叽会惹楚晰不开心，只好默默盯着他的背影自己在心里忐忑。
楚晰并没有去很久，回来的时候拎着一个小药箱，季域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咧着嘴冲他笑。楚晰没理他，把药箱放下来，冲季域伸出手，季域犹豫了一小会儿，把自己手上那只手递给楚晰。
他这些天实在没什么功夫理会自己的伤，甚至会故意弄疼自己来消解心里的难受，不用看也知道那伤肯定好不了。
楚晰默默揭开绷带，倒吸了口气，对季域说：“化脓了，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明天去医院吧。”
公事公办的口吻像极了医生，严肃到季域没敢接话，只能点头答应。楚晰依旧不说话，极其认真的帮他清洗伤口，默默包扎，贴上最后一块胶布的时候才把先前的话又问了一遍：“如果我没有生病，你说的这些话还算数吗？”
从解约到现在，季域是第一次听到楚晰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甚至带着点儿商量的意思，一字一句，却又像钝刀子剜在心口，然后宣告死亡。
“我就知道。”季域绝望的闭上眼睛，连呼吸都觉得很痛：“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楚楚，你不会给我机会了，对吗？”
楚晰低着头没有说话，季域又问：“那今天呢？我如果答应你，现在可以多呆一会儿吗？我想……多看看你。”
“今天可以。”
季域沉默着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抬起了楚晰的下巴：“别总埋着头，以后没我祸害你了，就过的开心一点吧……哎，楚楚，你说得对，我不懂爱……我真该晚一点遇到你，至少应该在我学会怎么爱人以后……不过啊，不遇到你，我大概也体会不来，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你抬抬头，让我再看一眼吧。”
楚晰没给什么反应，季域也不好强迫他，只好吻了吻他的头顶，自顾自的说：“我以前只想着要得到你，从没计较过自己曾经怎么伤害过你，如今也不敢指望你原谅，只是楚楚，这句话可能有点迟，但我一定要告诉你，以前是我混蛋，你不是怪物，是我的宝贝。”
九十二.做个没有我的梦吧
“你不是怪物，是我的宝贝。”
盼了多久的话，竟然在已经不期待的时候，得到的这么轻易。
楚晰浅浅笑了一声，终于肯抬眼看季域：“季域，你应该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谁的宝贝……曾经的确奢求过被人珍视，可到如今也不想了。相比做你的宝贝，我更愿意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够了。所以……我能不能基于我们曾经的关系和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的喜欢，跟你提个要求。”
季域当然知道他这个时候肯定提不出来什么好的要求，只是面对这样的楚晰，他实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再来打扰我，成全我关于平淡的奢求。”
这要我怎么办得到……季域凄惨的笑了一下，犹豫很久，还是点了头。
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不假思索的拒绝，可是去过金城之后，季域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资格缠着楚晰不放了。
人生在世，要是连平淡都成为奢求，这一生该多凄苦。
晚风有些凉，楚晰身上薄薄的外套挡不住寒意，季域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对他说：“你这个性子，遇事总是忍着，受了委屈也不说，虽然以后接触的人可能没有娱乐圈那么复杂，但也别总委屈着自己，有时候也学学乔乔，别让人欺负了你。”
楚晰被他的口吻弄得有些伤感，又重新垂下了眼帘，季域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想到以后再也没法这么近距离的盯着，心就碎的零零散散了。
他想着自己刚才的话，又觉得不妥，忍不住补了一句：“也别什么事儿都学乔乔，他有时候太莽撞了，容易吃亏。”
楚晰默默点了点头：“我能照顾好自己。”
“是，是。”季域讪笑了两声，“你肯定知道的，是我啰嗦了，我怕……我怕……”他想说，我怕我不在你照顾不好自己，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说这话的立场，“嗨，算了，是我多虑了。”
在的时候也没照顾好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我吧，我这人你也知道，就是这么个混蛋性子，以前其实真的没什么恶意，我就是……就是总把自己圈进以为的圈子里出不来，我就是太迟钝了，你……唉，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季域勉强笑了一下，话里话外是难掩的失落：“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楚楚，我……我以前不是存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楚晰打断季域语无伦次的话，说：“我不怪你，季域，你在我狼狈的时候帮过我，后来或许有不愉快，但那是我自不量力，也怪不得你……记着那些对我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你也别再提了。”
“好，我不说了，以后……以后……”季域本来想说些开心的话，到最后也没憋出来半句，只好颓然一笑，叹着气说：“还是说实话吧，我倒宁愿你别原谅我，恨也好过忘却，对不起啊，楚楚，我本来想试着大度一些，叫你忘了我，叫你有事就去找单义，叫你别因为我不敢去相信别人……可话到嘴边，还他妈真难说，一想到你和别人站在一起，我就嫉妒的发疯，算了，我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分开了也没办法祝福你，你别在意。”
“季域，”楚晰轻而又轻的叹了口气，“比我好的人太多了，你不必……”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