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美人就惨白着脸色跑去了洗手间。
顾曰晨悄悄地跟了过去，苏卅正开着水龙头漱口，他的发梢被凉水打湿，有些狼狈地贴在颊边和脖颈上，眼睛也是泛着红意，蒙着一层水雾。他从镜子里看见顾曰晨，便带着醉意笑了笑。
“他们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非要把自己喝成这样子。”顾曰晨递过去一张纸巾。
苏卅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没什么。”
“你今天不高兴。”顾曰晨直截了当地把话说了出来。
苏卅明显愣了愣，扶着他手臂在走廊的椅子坐下，然后示意顾曰晨也在他旁边坐下，这才淡淡开口：“他们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顾曰晨想了想：“你从一进门就在避免和所有人目光接触，后来和他们喝酒的时候也一句话都没说。其实很多细节上的东西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只是他们可能关注的东西和我不太一样。”
“可以啊你。”苏卅单手支颐，调笑道，“那跟你谈恋爱也挺累的，什么隐私都没有了。”
顾曰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苏卅却已经和他坦白：“我今天的确不高兴，因为我姑姑前几天结婚了。”
苏卅口中的姑姑，是比苏裕平整整小了二十岁的亲妹妹苏裕瑗。苏卅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对自己的性别概念产生模糊感，那时候他还在上大学，寒假里苏裕平夫妻出差，他跟着苏裕瑗蹭了几天饭，却无意让苏裕瑗发现了他藏在书房抽屉里的一支口红。
苏裕瑗什么都没说，只是三天之后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神色平淡：“我觉得这个色号可能会比较适合你。”
那年苏裕瑗二十八岁，于他而言，不太像个长辈，所以才能让他把自己所有隐藏起来的心思说出来。他说他的舍友曾经在失恋的时候无心说过“你要是个姑娘多好”，他说他其实很喜欢那个男孩子。
苏裕瑗静静听他说完，然后很冷静很寻常地告诉他：“他这样说只能说明他不喜欢你，你要找一个不会说这种话，完完全全喜欢你的人在一起。”
那时候苏卅觉得自己原本黑暗无垠的世界突然就亮了起来，后来苏裕瑗在征得他同意之后把事情告诉了苏裕平。再之后，苏卅就坦然活成了现在的模样。
可是一直坚持着不婚主义的苏裕瑗终于在三十五岁这一年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苏卅有些自私地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讽刺，所以才剪去了头发，才怏怏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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