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高岭之花（上）
顾曰晨和苏卅的故事，要追溯到一年多之前，他刚来研究院读研的时候。
那时候苏卅才是真的雌雄莫辨，一头及腰的招魂幡不知道勾走了多少人的眼风和心魂，但是很显然，其中并不包括顾曰晨这种满门心思都扑在学术上的小孩。但是心如止水归心如止水，顾曰晨偶尔遇见他的时候还是会小小地惊艳一下，也仅仅是那一下而已。
苏卅打从硕博连读伊始就一直是以这样遗世独立姿态示人，但是上到六七十还奋斗在一线的老院士们下到刚刚开始硕士生涯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在背后议论过他——
事实证明，长相足够惊世骇俗的人能够轻易堵住悠悠之口；事实证明，在足以让许多人望而却步的学术成就面前一切流言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事实证明，以上两点其实都是狗屁，归根结底，他苏卅有个在研究院只手遮天的爹。
苏卅的爹苏裕平教授同时也是顾曰晨的导师，所以顾曰晨总是不可避免地和苏卅打照面。他一开始天真地以为苏卅是本名，直到后来在看论文的时候发现了“苏觐安”三个字。
因为顾曰晨最早做的项目用到的模型和数据都和苏卅那边有牵扯，加上他又是苏裕平亲自挑来的学生，所以一来二去地也就和苏卅渐渐熟识起来。
苏卅在待人接物并不很在意，所以总是冷冰冰的，基本上除了聊一些和研究院相关的话题之外就没有其他能聊下去的。而顾曰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引起了苏卅的兴趣——因为顾曰晨除了和他聊工作之外根本不会聊别的。不像那帮小孩，每天总得尬聊几句，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师兄你今天真好看”。
习惯了众人簇拥的高岭之花第一次被无视，自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于是就在顾曰晨最后一次来找他拿数据的时候，苏卅抬眼望着他，声音清冷：“今天天气不错。”
“……是挺不错的。”顾曰晨看着外面几乎把整个城市吞噬掉的浓雾，不知道这个师兄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咋。他说完这句话，和往常一样客气地道了谢离开。苏卅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门口，眨了眨眼睛，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之后他便经常出现在顾曰晨的世界里，有时候是在餐厅，有时候是在宿舍楼——有时候苏卅在研究院待到太晚就不会回家。那天刚巧顾曰晨也在实验室熬到深夜，刚忙完准备离开，抬头却看见走廊站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苏卅看他望了过来，极浅地一笑：“一起走吧。”
顾曰晨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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