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我转身就要出门，他却猛地叫住了我，良心发现道， “算了，你还是回来吧。”
他眼里的光很冷很淡，凛冽又刺骨：“如果短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护工，你可能需要照顾我一段时间。”
我咽了咽口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问了句：“顾谦之，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
他毫不留情地回道：“你想问的是我会不会一辈子坐轮椅吧？”
我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他，半天才吭声：“你……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轻描淡写地握着面前的纸杯，轻轻抿了口咖啡，态度不咸不淡道：“如果我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如果我一辈子都只坐在轮椅上，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我迅速回道，根本没有经过思考。
我从未想过会嫌弃顾谦之，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他死里逃生，如今能够回到我身边与我聊天已是我最大的幸运。
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要和顾谦之在一起的决心，那些愧疚和自卑通通见鬼去吧！
顾谦之默默地盯了我许久，没有说话。我小心翼翼试探道：“医生到底怎么说的啊？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他冷静异常，眸光温泽而又冷淡：“我没担心什么，相反你好像很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不自觉地反问道：“我能紧张什么？”
我和他双眼相视，迎接上他的深深眸光，那里好像有怀疑。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不顾他的意愿让他去苏黎世，我以为这是对他好，可却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他是想为我留下，他不嫌弃我的病，甚至想带我一起走。
可是我为了他做了什么？
除了给他添乱好像什么也没做，还一心想着把他推出去，可是现在的我还拉不拉回曾经的那个顾谦之呢？
“你要是真残了，就换我背你，虽然你很重，但这有什么，反正你也知道我是体育系的，体力还是可以的。你要是想吃什么想去哪里不方便，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心甘情愿地要做你的小保姆，不收一分钱的。”
我根本不敢看面前的男人，可是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事到如今才明白，这些年，我们就算是水火不容，却不曾抛弃彼此。
我们越长越大，记忆会出现断片，甚至已经无法完整拼凑出我和他故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结点。但是偶尔蹦出的片段，却仍然能够屡清所有情感的线索。
就像现在，有些片段，好像无关紧要，我却莫名地深深的记着。那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他骑着脚踏车行在前面，而我跑着步跟在后面，一圈又一圈，好像不会停下来。
那时的我可能讨厌过他千千万万遍，也喜欢过他千千万万次，而且喜欢永远比讨厌愈来愈强烈。
可就因为这么矛盾的情感，让我忽略了那些隐藏在时光背后的实质。
我本该早就学会珍惜那些和他共度的时光。
这一刻，我才想明白，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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