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抑扬顿挫的一声，不仅引去了程绪的注意力，还引来了对方的打量。
就那么对视的几秒，那对似曾相识的漂亮瞳孔，也令程绪陷入了头脑风暴的发蒙，旋即怔怔地出口：“禾栀？”
对方手中的消毒用具顿时哐当落地。
“你们认识？”盛可苡顺口问一句。
禾栀连忙要逃，被程绪跳过去拦住：“跑什么？”然后，他表情难测地望盛可苡一眼，最终只道，“高中我们学校的。”
“哦，怪不得我看着也老觉得眼熟。”她踱步过去，“上次你下了手术台就自己跑掉，我爸的事儿也没来得及感谢你，不如一起吃个便饭？正好，我先生也想见见您，说要当面感谢。”
禾栀瞬间慌了神，下意识地捂着面罩要拒绝，好在程绪看了看表，率先开口：“吃饭就改日吧！这个点还在的，估计是值晚班，虽然身为同窗，可我家医院也不养闲人！”
盛可苡疑惑起，程绪不是个计较小节的人，但禾栀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嗯，是的，盛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之前我就说过，单纯做好事积德行善，不想变得功利化。”
言尽于此，盛可苡再逼就显得过头了，只得耸耸肩作罢。
当晚盛可苡回到小洋房，蒋从忆正在写代码，说想试试公司新改版的子网页。
“我手边的事情已经搞定得七七八八，应该能陪你去趟纽约。”
盛杉结婚的时候，盛可苡就问起过她请的哪个婚庆团队，据说是美国的，他们的风格，盛可苡还挺喜欢的。
上次离开小洋楼时，盛杉又无意提了那么一句。盛可苡琢磨着，至少婚礼不留遗憾，打算亲自过去看看他们的鲜花供应地，顺便度个假，透透气。
“哇，这么好。”盛可苡表情夸张，试图打破最近和蒋从忆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这场婚礼，盛可苡虽然不算期待，但也并不讨厌。嫁给除江回以外的人，这点心理准备，在她还身处华沙时就已经做好。若不是盛维钧忽然生病，她早就为人妇，后来的曲折自然不必再赘述。
盛维钧一声令下，只是解决了她内心一直以来的摇摆。那感觉，就像盛杉最近频繁说起的烦恼——
“唉，我不知到时候是顺产好，还是剖腹产好。你姐夫提议剖腹产，说技术成熟、风险低，但老一辈的又说顺产的孩子聪明、抵抗力好。我自己是想先顺产试试，但又怕体力不够，生不出来，届时也得挨一刀，两样苦都受了。但直接剖腹产吧，我又不甘心，万一能生下来呢？讲真的，我现在特希望医生直接告诉我说——盛小姐，胎儿异位，顺产风险大，建议剖腹产。这样，我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盛可苡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摇摆不定的盛杉，因为她太在意这个孩子。
江回之于盛可苡，也是这般。
理智告诉盛可苡，嫁给蒋从忆这样温和的男子余生不会太辛苦，于是，她答应求婚。可一回国，面对旧城旧人，她又忍不住想，万一争取争取，江回又回头了呢，以至于她扔掉自尊、昧着良心强求来一场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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