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他在讲什么，也清楚他的顾虑。
在他们两个之间曾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之间，赫尔曼是一个最有力也是最奇特的证据。证明那些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安特琳娜说过，那是一种基因突变。而所谓的基因，是不是极有可能遗传给下一代，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放任不管，就一定会后悔，就像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求，只要小家伙能平安活下去，活在这个我所知道的世界，这比什么都要强。”
李捏了捏眉心，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原本还挺简单的一件事，被恋人的考虑席卷过后，似乎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与路德维希相反，他似乎并没有将这些摆在第一考虑的位子上。安特琳娜是解释过他身为男人却能产子的原因，但他只把那当成一个意外，或者一份侥幸的礼物。
在他生产期间发生了什么，或是路德维希经历过什么，他却无从得知。不过大致上也能猜出一点，能让曾经见惯生死的职业杀手如此抗拒的原因，大概是真的威胁到了他所在乎的、所珍惜的人或物了吧？
而一想到这个“人或物”所具体指代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满足的安定感。
时隔近二十年，冷心冷情的人依旧兑现着当初的承诺，那种心情不是单纯能用感动或欣喜之类的词句就能简单描述出来的。
“叮咚”
餐铃响起，李按住路德维希想收回继续忙碌的双手，“我想过了，昨天你说的那些都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还是想建议你给小家伙一个机会。”
“……我没什么好说的。”
路德维希态度坚决，隐约冒出的胡茬证明着他昨晚也没有睡好的事实。
“如果是你——”李用力，纠缠住那些想要抽回去的手指，“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你还会选择我吗？如果你知道靠近的结果是造成伤害，你还会义无反顾地、坚定不动摇地靠近我吗？”
与眼前人相处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说过如此重的话。这种想要一种虚构保证的话语看起来很蠢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分量，在年已不惑的现在看来更是，但今天他却执意一意孤行。
果然路德维希没有立刻作出反应，直到食客开始催单，李才不得不松开他的手。
结果忙到打烊，两个人都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回家的路上，昏昏欲睡，路德维希终于忍不住把他圈在怀里。他还在闹别扭，不是很情愿，对方就用惯用的姿势抵在他耳边。那些呼出的热气很快软化掉他竖起来的围墙，“好了好了，我投降。”
他听到他的低沉的笑声和略微无奈的叹息，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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