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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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沈良心神不宁,捏住腿根布料,布料满是褶皱,汗水从面颊淌到耳根。

  他两手搓脸,搓出血色,扶膝站稳,走出营地,和亚伯一起,把库洛琳抬进手术室里。

  大部分工作人员在抵御外敌,沈良只有一个帮手,两人切除感染部分,重新给库洛琳换药。

  保护区还有几头雄狮和花豹,要一起转移出去,可能因为感知到危险,它们远远躲开,半天找不到踪迹,亚伯开车带着沈良,在保护区来回逡巡,模拟野兽呼唤,想叫它们出来。

  沈良坐在副驾上,用口咬住纱布,艰难给自己换药,伤口被汗水蜇痛,隐隐有些肿胀,接连休息不好,情绪躁到极致,心口坠着一只铅球,上下震颤不休。女 乃 米 唐

  “放心”,亚伯安抚他,“克里斯汀让人去帮忙了,很快会传回消息。”

  “谢谢”,沈良捏紧GPS,看上面闪烁的光点,“我很担心。”

  亚伯点头:“我知道,我太太是白巴曼成员,她每次去执行任务,我也非常担心。”

  沈良抬眼看他,白巴曼是这边的民间反偷猎组织,成员全部是女性Omega,在这一带很有名气。这个组织独立运作十年,成员们平时做各种工作养活自己,每到需要的时候,她们会拿起武器,坚定投入战斗。

  “这里的人都信仰圣兰教,圣兰教有一条教义,如果你为圣教战死,死后会踏入鲜花大道,道路两旁有八十八位裸身处女,迎接你重获新生”,亚伯说,“但如果被白巴曼里成员杀死,就会被圣兰教抛弃。”

  “为什么?”

  “她们被认为是‘不洁’的存在”,亚伯发现雄狮,把麻醉枪架在肩上,“她们没有留在家里,而是出外抛头露面,犯了教规大忌。”

  沈良架起另一把麻醉枪,瞄准远处另一头雄狮,“可笑至极。”

  两头雄狮应声倒下,沈良和亚伯一起,把它们抬进笼子,送到拖车里去。

  亚伯坐上驾驶座,和沈良一起寻找花豹,气候变化食物短缺,地区战乱频频,花豹数量急剧减少,短短十年间,保护区的花豹数量,从三百五十只变成二十多只,大部分早早被转移出去,保护区只剩两只,这次务必带走。

  这片区域寂静无声,还没被战火波及,火光在远处明明灭灭,燃尽的篝火传来异样焦糊,眼睛被怪味袭击,热泪不断流出。

  “你知道巴谷尔吗?”,亚伯突然开口,“上任化身死后,他是圣兰教这一任的化身,教徒们知道他的名字,但不知道他的样子。他非常神秘低调,从不出现在公共场合,即使不得不出现,也会穿上长袍高帽,把面容遮挡严实。”

  “有没有办法能见到他?”,沈良按住手腕,筋脉勃勃跳动,伤口痛楚逼他清醒,“如果从不出现,他怎么向教徒传教?”

  “能见到他,但见到他太难了”,亚伯拧动反向盘,渐渐放慢车速,“雅加境内有一座圣兰城,里面可以赌博和合法狩猎,还可以进行无规则格斗,这种格斗不带护具,空手上阵,认输和死亡算作失败,每个胜利者都可以挑战前一年的擂主,打赢擂主,巴谷尔会亲自颁发奖牌,前任擂主非常强大,连续三年守擂成功,到今年是第四年了。”

  “这个巴谷尔”,沈良拉开半扇车窗,热浪狂猛扑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不要低估信仰的力量”,亚伯说,“教众们前赴后继,把生死置之度外,只为见巴谷尔一面。”

  两人在一片嶙峋的岩石背后,发现花豹的脚印,他们弃车步行,沿石壁小心前进,举枪瞄准几次,才把花豹击晕。

  “麻醉时间不同,我们得尽快转移”,沈良说,“笼子不够,只能让它们待在一起,如果哪只先醒其它的没醒,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亚伯跳进驾驶室,示意沈良跟上,“能带的都带走了,找到最后一只花豹,我们就联系克里斯汀,和西维尼的人汇合。”

  “这么颠沛流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沈良按住车壁,铁皮在掌下轻颤,他摩挲裤袋,想找烟进口咀嚼,“亚伯···说实话,我有时候会讨厌人类。越稀有的皮价格越高,人们会花五十万一百万,去买一只皮包,会在象牙上精工细作,把菩萨雕刻的惟妙惟肖。”

  “菩萨也好,上帝也罢,他们的教义是什么,是屠杀其它生灵,满足自己的欲望?”,沈良伸出五指,任风从指间掠过,“可欲望会不断膨胀,吞噬一切,最后吞噬自己。”

  “那你呢,你当自己是上帝,还是当自己是菩萨”,亚伯转头看他,“我在这里工作,我太太在白巴曼工作,我们意见不同,但不会指责对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能因为愧疚,强加在别人身上。”

  “你知道这里最荒谬的是什么吗?”,亚伯探出手臂,指向四周,“保护区附近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庄,有好几个自建起来的学校,我太太报名去当教师,在墙壁订上穿山甲照片,和学生们说,这是大自然的宝藏,我们要好好保护。有个学生举手,问活的穿山甲是什么样?我太太说不知道,即使见到活的,也不要伤害它们。”

  “然后呢?”

  沈良隐隐感知到什么,后背寒毛竖起。

  “第二天,班级里学习最好的学生,背来一大袋穿山甲鳞片,给每个人发了一片”,亚伯耸肩,“他告诉同学们,说他们家每天都吃这个,院子里还有十几个麻袋,如果他们想要,随时可以和他们分享。我太太过来上课,他和我太太邀功,等着我太太表扬。我太太说,他当时的表情,和考了高分之后一模一样。”

  “那节课她没有上完,中途跑回家里,抱住我放声大哭,说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意义,这些孩子活泼可爱,像天使一样,他们的父母省吃俭用,送他们接受教育”,亚伯调转方向,驶向另一片区域,“只有不断猎杀,才能继续上学,她领到的每一份工资,都沾满血泪。”

  而这些血泪总有一天,会化作锋利长枪,插进皮毛里去。

  沈良抓住麻醉枪,推门下车,脚沾地踉跄一下,扑倒在黄沙里。

  下巴被砂砾磨破,摸一把满手灰血。

  他几乎爬不起来,冷汗淋漓淌落,手臂微微颤抖。

  “可是无论怎样,这也是好的开始”,亚伯握住他肩膀,把他从地上扶起,“接受教育,离开这里,才能打破循环,不再以捕猎为生。”

  沈良站直身体,勉强笑笑,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进花豹活动区域。

  最后一只花豹聪明狡猾,带着两人不断兜圈,两个小时过去,才成功把它麻晕。

  天边泛起鱼肚白,克里斯汀传话汇合,两人重新上车,飞快驶回营地。

  克里斯汀全副武装,站在屋前等待他们,头发剪短不少,参差挂在耳边。

  “西维尼的人就在外面”,克里斯汀说,“我们冲出门去,和他们汇合,一起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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