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亡盛宴
其实视频里镜头很晃，加上文字描述后，尹朝反复看了几遍才确定，是有关于裕隆斋食物中毒的公开致歉声明。
镜头里是尹朝从来没有见过的程如暮，黑发垂眸，穿着板正的西服马甲三件套，工工整整地坐在高蓉身侧。镜头有些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自始至终他那瘦削而不瘦弱的肩膀都是挺直的。
平素里清雅干练的高蓉，声音哽咽，连同程如暮和其他高管一起，再三起身鞠躬代表裕隆斋道歉。
再然后，她看到程如暮扶着高蓉下台，迈过台阶时，人群里不知是谁丢了几个鸡蛋，他上前一步就挡在了高蓉前面。
淋漓乌糟的鸡蛋液溅到了他的西服和头发上。
视频有关他的部分到这一步就戛然而止了。有安保过来了，但终究没拦住。至此这一段结束。
尹朝关了视频后，只觉得心跳都快停止了。程如暮这一身说不出的狼狈，先前明明安静的坐着，她都能看出他的难过。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尴尬，寂寞和无助。
然而她却不在现场，可如果在现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此刻只觉得心跳的要蹦出胸腔。初春的太阳照在她头顶的四叶草碎钻上，莹然生光。天气依然冷，她手心冷汗簌簌，尹朝咬了咬唇角，她心里急，指尖一帧帧划过屏幕，想搜一搜事情的原委。
找了一篇报道，尹朝逐字看下去，通篇都是指裕隆斋点餐员无视顾客先前告知的过敏体质需求，故意点有菠萝和桃子的菜品推介给顾客，且导致顾客进入ICU。且这一段还是高清视频，顾客整个人昏厥倒地的场景堪称惊吓骇人。
评论底下更是一水的嘲讽。
“垃圾老字号裕隆斋，糊穿地心吧！”
“嘿嘿，你懂的”、“百年老店，爱来不来。”
“死亡盛宴，你值得拥有。”
“垃圾，从小到大就这么几道菜，已经不是闭着眼睛就能赚钱的时代了。醒醒吧！”除此之外更是一水呕吐的表情包。
尹朝关了手机，眼前像是有无数野蜂轰鸣，头脑发慌，嗓眼里也堵的难受。她不信，因为高阿姨每天都兢兢业业投入工作，裕隆斋的工作人员也均训练有素，管理体系一直完善，这种错误是绝不可能的。
尹朝想不通，这一刻，她只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指尖控制不住的抖索着，程如暮的号码她已经烂熟于心，她稍稍冷静了一下，拨通号码后，好不容易控制住声线的颤抖：“网、网上上信息我看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他的声线平静如常但隐有疲惫，只说了三个字：“我到了。”
“嗯？”
尹朝慢了好几秒，方知晓他的语意。
抬眼的瞬间，心脏像是静止了。眼前是田间窄路，熟悉的汽车在她面前停下，从车内走出的少年依然是和风霁月的模样。
尹朝呆了呆，瞧着程如暮那镇定的模样，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松，直到少年将递出一张纸手帕时，她才意识到满脸是泪。
她抹了抹眼泪，深呼吸了好几次后才哆嗦地问：“没、没事吧？”
他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只沉声道，“要引以为戒。”
“噢。”尹朝心里忐忑着，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闭上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只瞧着远处，好一会儿方才方才收回视线道：“回去再说。”
简单的和妈妈道别后，尹朝收拾好东西，重将口袋的符文放入笔袋内。
到了程宅，方才发现事情比她严重的多。别墅群门口还有些拉横幅静坐的，均被安保拦着。程宅门口也守着几个她从未见到过的壮汉。
王叔帮她将行李箱拿下，尹朝连大气都不敢多喘，程如暮先她一步进门，轻描淡写道：“新雇的保镖，怕有极端滋事者。”
“嗯。”尹朝低低地应了声，无端心里有些发酸，天晓得这阵子他们怎么熬过去的。
她熟门熟路的从玄关进入，却没看见程家奶奶。
程如暮转身，温声告诉她：“奶奶年纪大了，避过这阵再说。妈最近正和公关接洽。也会迟些回来。”
告诉她这些后，程如暮卷起袖子，漫步走进厨房。
尹朝习惯性跟了进去，看着他放水和面，将青菜和春笋笋丁切细，均匀放在操作板上。
他指尖修长，做这些的时候仿若行云流水。自是天然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
从始至终，他只是专心于手中的这道笋丁小磨香饼，像是这才是生命中极重要的事情。
她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后，方才下定决心问他：“我能帮些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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