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真相
“是你在网上爆料的吗？”
“是。”
大约刘成也没料到颜卿承认得这么快，他愣了一瞬，才用他那尖声细嗓叫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影响有多大，说吧，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没目的。”颜卿回答得干脆。
“没目的你能干出这档子事！”刘成气得冒火，他之前还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好感，现在却像泡沫一样幻灭了。他摇了摇头，沉下气，对颜卿道：“你走吧，我们岩城电视台不欢迎你。”
颜卿早料到会有这个结果，所以她很坦然地接受了。她从办公室里出来，迎面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姜深，眼神复杂，连她自己也捉摸不透，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解释，径直从姜深的身边路过了。
她还未出岩城电视台，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拦住了她的去路，颜卿认识他，他是谢远的助理。
谢远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光线透过玻璃打在他的脸上，柔和而美好。颜卿之前总觉得谢远和陆铭川身上的某些气质很像，后来她才发现，陆铭川的性格更像是经历了某些事情沧桑淬炼而成的，其实他本质上仍然是一个高冷的人，而谢远，他温暖的气质浑然天成，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这种温暖可以掩盖所有的阴暗和不堪。
“这件事是你故意的吧？”颜卿主动问。
谢远微微一笑，整个室内的光线似乎都亮上了几分，道：“怎么能说是故意的呢？我又不知道郝吃食品加工厂又会出现这种食物中毒事件。我只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你不是想毁掉黎若欢吗？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谢远站起身来，轻声道：“其实当年黎若欢负责这件事时，发现这件事中涉事的那个市长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和她的爸爸黎耀天弄了政府的好几块黄金地盘，她害怕市长下台之后牵涉到她爸，所以跟我说要压下这个新闻。”
“所以你就同意了？”颜卿的语气里有几分鄙夷的意思。
谢远不恼怒，笑道：“即使我不压下那个新闻，它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无论是郝吃食品加工厂的郝力，还是当时的市长，亦或是黎耀天，他们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以为一篇新闻可以改变什么吗？还不如我送个顺水人情。”
颜卿冷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不要觉得我做人不道义，当初你为了你姐的新闻还找我时，我就说过，我不会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谢远笑容浅浅，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任何不妥。
颜卿恍然想到了四年前，那时候姐姐刚刚去世，电视台就大肆报道一则高三学生学习压力大自杀的新闻，流言如潮，议论纷纷，可是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她去电视台门口，正巧堵上了当时任青城电视台副台长的谢远，他坐在车里，脑袋从车窗口探出来，温和地笑着对她说：“小姑娘，你的姐姐已经去世了，再争执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呢？我们新闻已经发了，如果告诉公众我们新闻失实的话，会影响我们电视台的信誉的。”
他说得什么话！姐姐的确已经去世，但她决不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彼时的颜卿，只是一个初三学生，面对堂堂电视台副台长，自然害怕得厉害，她只是苦苦哀求着，但谢远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随和，道：“你这个请求很没有意义，如果你是想趁机敲诈一笔的话……”谢远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在上面匆匆写了几笔什么，纸在她的面前旋转了一个弧度，飘落到了地上。谢远道：“这是一万块钱，你不要追究这件事了。”谢远当即开着车走了，吝啬地不肯再回头看她一眼。
谢远是严重的利己主义者。这是颜卿从四年前的事到现在得到的认知。
颜卿出了电视台的大门，天色有些灰暗，她站在台阶上，看着远方的天空，越往远处，越是深不见底的黑色，突然，天空中一道惊雷落下来，惊天动地，吓了她一跳。密密麻麻的雨珠落了下来，她连忙取出手机给陆铭川打电话，无人接听。一阵风吹过，心里空荡荡的。
她在网上订了一辆车，径自回家去了。
颜卿坐在沙发上，给陆铭川发了一个消息，迟迟不见回复。身心俱疲，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自从进入岩城电视台压力太大的缘故，颜卿睡了很久，久到太阳东升西落，云彩滑过天际，最后一抹色彩消失在地平线上，清冷的月光透过纱窗投到屋里。颜卿再醒来时，已经几近凌晨，她打开客厅里的灯，屋里仍旧空荡荡的，平日里倍觉温馨的事物此刻也变得冰冷起来，她觉得今天晚上的寒意比往常重了许多。
呆坐片刻，颜卿打开手机，陆铭川已经回了消息：“颜卿，今天晚上有点事情，就不回来了。”
颜卿想了想，还是问：“什么事？加班吗？”她盯着屏幕望了很久，久到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屏幕才重新亮起来，陆铭川回答：“不是。”
颜卿的心里十分不安，她不确保黎若欢会不会将她做的这件事告诉陆铭川，更不确保陆铭川会不会为了黎若欢跟她生气。她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沉迷。
过了一会儿，陆铭川又回复：“若欢被车撞了，现在躺在市医院里，她在岩城没有亲人，所以今天晚上我得陪着她。”
“车祸？严重吗？”颜卿被这两个字惊住了，昨天她还约了黎若欢，依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怎么今天就遭遇车祸躺在了医院里了呢。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喜是悲。
不过颜卿在想，黎若欢这种人，只要她想，请多少个护工不行，怎么就缺陆铭川了！并非是她没有同情心，但凡任何一个人，颜卿都不会这样想，可这个人是黎若欢啊。
颜卿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安慰道：“没事，你放心吧，学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这边都好，你就安心照顾学姐吧。其实我一开始给你发消息只是因为今天早上实习结束了，没你在有些无聊。”
颜卿刚发过去不久，一个电话就突然拨过来。
“喂，颜卿。”陆铭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的笑意，沉闷却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他笑问：“你想我了吗？”
颜卿没想到向来正经的陆铭川竟然有一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来有些吃惊，二来也有些害羞，她嗔道：“谁想你了！”
陆铭川没有说话。但颜卿能想到陆铭川此刻的表情，肯定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顿了顿，问：“你不是在照顾黎若欢学姐吗？怎么打电话过来？”
“没事，我出来了。”陆铭川道。
“好吧。”颜卿还是好奇：“学姐伤得怎么样？”
“车祸不严重，只是擦伤一点皮，只是她近来不知道在想什么，精神很不好，车祸也是因为过马路的时候思绪不集中闯了红灯。她又不肯回青城，只能先由我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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