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人生中的烙印也能少一点儿，关于华熙，日后想起她，我希望都是笑靥如花，而不是满满的怅然。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仍旧躺在床上，也不惊讶，像是我不过离开了她一小会儿，苍白着一张脸冲我笑：“你来啦。”
我看着头发几乎掉光，瘦得已经脱形的华熙，轻轻冲她笑了笑。
华妈妈也在房里，看起来她苍老了不少。她收拾着东西准备今天带华熙出院，看见我来，便也不忙着收拾了，说是去超市买点吃的给我，让我和华熙两姐妹好好聊天。
这是在华家养成的习惯，我和华熙经常边吃东西边窝在一起侃天侃地。
华熙已经把身上的仪器都撤了，只留下了一个氧气罐，在白色的病房里咕噜噜冒着泡泡。
华妈妈伸手为她理了理鬓发，柔声道：“你们慢慢聊。”
华熙轻轻眨了眨眼，玩笑道：“我和她有好多话要说，妈妈你可以慢一点儿回来。”
华妈妈弯唇，眼角露出岁月留下的细纹，她笑着：“好，妈妈可以很晚很晚回来。”
可是在她转身的时候，我分明看到那骤然垮下的嘴角，和眼角闪烁的泪光。
从医院透明的玻璃窗望去，远处高楼那成群的白鸽仍在飞来飞去，近处则是绿树成荫，不高的砖墙上爬满了青翠的爬山虎，风一吹，便飒飒作响。
夏天到了。
病房里寂静得能听清空调运转的声音。华熙看着我，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拉住我：“草草，我不在了，你记得也要好好学习。”
我本来一直在笑，可听到华熙的话，只觉得嘴角似有千斤重，生生将它拉得垮下来。我哽咽着，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骗子，说好了去旅游……你明明都答应我了……”
到最后，我上前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哭道：“花花，你能不能不要死……你还要做我的伴娘、做我孩子的干妈！”
可如果我们能自己掌握生死，那该有多好。
华熙用枯瘦的手臂坚定地回搂我，只是她的声音也染上了哭腔：“没关系的，你就当我环游世界去了。
“你见不到我，只是因为我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那里没有信号，也不能给你写信，但你要相信，我就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一处，没有了病痛，远离了苦难。”
白鸽扑棱着翅膀，洁白的羽毛骤然落下……
9
华熙是在七月底离开的，仲夏天气燥热，阳光明亮刺眼。
不过我和孟响去送她那天倒是凉快了些。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