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压抑的黄色灯,灰尘弥漫的水泥房。
破碎摇晃的窗户,砖石遍地的地面。
僵硬的身体,磨破的手腕。
阴冷的空气,窒息的安静。
吴奈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直冒冷汗,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头微微仰着,因为李天泽的刀还抵在他的嘴唇上。
他不说话,李天泽也不着急,只是翘着嘴角,直直地盯着他。
锋利的刀尖轻而易举地刺破了柔嫩的嘴唇,鲜红色的血顺着唇纹流下。
李天泽突然伸出手,顺着下巴把血迹往上擦,擦回吴奈的嘴唇,细细地抹均匀。
“你白,这嘴更红,更好看。”
这话说的毫无感情,吴奈被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怎么?还没认出来?还是,不肯说?”
抵在嘴唇的刀滑到了脖子的大动脉上。
“这样呢?有想起来吗?有想说吗?”
漫不经心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口气,却是处处致命。
“嘀嗒,嘀嗒,嘀嗒”
放在桌子上饭菜因为没有放稳,倒在了一边,汤汁顺着塑料袋低落在水泥地上,把灰尘砸出一个又一个泥坑。
已经没有人居住的拆迁工地,只有流浪狗时不时在寒夜中狂吠几声,但下一秒却又恢复了墓地般的寂静。
“吴奈,看来是我高看你了,这才刚开始就被吓成这……”
“……不是的……”
身体僵直,手腕已经被磨破渗血,即使腰酸背痛却也一点不敢动作。
“不是?怎么,还逞强呢?”
“不是的!你不是……不是……”
不想哭,眼泪就是不争气地一直往下落。不想承认,但心里是真的害怕。
“不是什么?”
“你不是他……不是,你不可能是他!”
用了最后的勇气,磕磕绊绊说出这句话。眼睛不敢离开对方,也许下一秒就会看见自己的血溅满对方的脸。
一句话就让李天泽瞬间变了脸色,猛地冲到吴奈面前,刀子已经切破表皮,左手死死捏住他的下巴。
“你凭什么这么说!”
“如果是他,我……不会还活着坐在这里。”
“呵,你哪来的自信我不会杀了你!”
脖子上的伤口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的血流出来。
“因为你在发抖,嘴上的伤口,不是你用力刺出来的,还是当时抖得太厉害不小心划破了。”
“闭嘴!”
“你知道要抵住我的大动脉,可是当年那家伙捅了那么深一刀也没碰到吴语的大动脉。”
“我让你闭嘴!”
捏着下巴的手变成了掐住吴奈的脖子,力气很大,吴奈一下就喘不过气,脸通红,可还是要说话。
“你……你还是没捅……捅刀……”
听见这句话,李天泽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下就甩开了吴奈。
吴奈连人带椅子摔在了水泥地上,满身的灰尘,不停地喘气咳嗽。
“咳咳咳……咳咳,要是他……要是他,早,早就踹死我了,你不可能是他,不可能……咳咳咳”
李天泽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不说话,吴奈趴在地上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有吴奈的咳嗽声。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十年前我被混混截的事?咳咳”
李天泽还是不说话,吴奈咳嗽的声音也渐渐小下来,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就在吴奈以为李天泽不会回答自己,都快要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时候,李天泽却突然出声了。
“你还是不了解他,如果是他……他根本没胆子把你绑过来……他是个胆小的人。”
声音已经没有刚才地发狂了,反而平静地吓人。
“你到底是谁?!”
“他最讨厌别人叫他混混了,他总是说‘我有名字,我叫何天海,不叫混混!’”
声音渐渐小下去,但是却很肯定。
“你是?”
“如果余渔知道我姓何而不是李,应该早就查出来我是谁了吧。而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我骗出来了。”
说到最后甚至有些自豪。
“何天海?何……天泽?你们是?”
“他叫何天海,十年前围殴你的小混混,我的……哥哥。”
“……所以,你是来报仇的?因为他被关进了监狱?那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来报仇?他呢?真正痛恨我们的难道不应该是他吗?!你这都算什么!推倒李局长,陷害余渔,还有李念清、叶清叶,你害了这么多跟你毫无关系的人,都是为了十年前那件跟你毫无关系的事!你这到底都算什么!是他让你来的吗?你告诉那个什么何天海,他要是想要报复就自己来,冲着我来!”
吴奈知道何天泽是何天海的弟弟后,心里莫名地为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感到可笑又愤怒。
这么些个人命关天的事,都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还是为了一个本就犯错才判刑的小混混,他怎么能不愤怒!语气自然也变得激动起来。
“不会的,他不会来的……不会来的……”
何天泽却无视吴奈的怒火,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地重复。
“怎么?他这是要做缩头乌龟吗?他简直就……”
“他死了。”
“……”
“在监狱的最后一年,死在了监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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