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
站在巨大的透明玻璃墙边，牛卫军由衷感叹。
早上上班的时候，牛卫军看到瓷娃娃压住的门票不见了，大概是云集拿走打算送人了吧。心里这么想着，于是海洋馆的事也没往牛卫军心里去，做了早饭等两个孩子都上学去了，他也跟平常一样去天厨上班。
令他没想到的是，票虽然确实是云集拿走的，但却不是送人。接到他电话的时候，牛卫军正准备交代小陶点事情就下班。
“真的去啊？”坐进车里，牛卫军咕哝着低头把安全带扣好。
“昨天不都说好了，为什么不去？”云集心情极佳地随广播里的音乐哼起歌。
事情总算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云集暗自松了口气。他这两天简直跟打仗一样。先前订的餐厅酒店都要取消，去掉了烟火秀这个短时间准备不齐的项目，新加入了海洋馆。为了不让牛卫军起疑心，云集只把计划说给了云帆听，两个人以前已经有了合作经验，说话行动十分默契，只是为了不让云帆掺和进来之后的安排，云集不得已下了回血本，答应给他买最新款的pad才堵住云帆的嘴。
这里真的太美了！牛卫军一手不由自主贴在玻璃上，掌心的那一面是他从未见过的神秘海底。巨大的礁岩表面被毛茸茸的海藻覆盖，细细长长通体透明的鱼群在水草间游弋，笨重的海龟眨着眼缓慢挥动四肢，浑身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扇起如飘带般的鱼鳍。
“嗬！”牛卫军被突然向自己冲过来的一条大鱼吓了一跳。在他看来这条砖红色的鱼看上去跟水产市场里的鲢鱼没什么区别，灰不溜秋的，就是身形大了好几倍，这么大的家伙忽然从隐藏的石缝里游出来，他正好又挨在玻璃边，一回头便看到了这张放大的脸。
“哈哈，别动，我给你俩照一张相。”云集见牛卫军差点跳起来的模样笑得不行，那鱼确实离玻璃很近，牛卫军刚才站的位置差不多能跟它来个墙内墙外脸对脸。
“不了吧，怪吓人的……”他有一瞬真的觉得那鱼的嘴要碰到自己了，这也太真实了。
“你看，这鱼还是吃肉的呢。”云集指指大鱼的嘴，让牛卫军看它的牙。经过云集的提醒，牛卫军看到大鱼嘴里密密麻麻长满了尖牙，这样子确实不像吃素的。
“难怪长这么凶。”牛卫军敲敲玻璃，不知为什么大鱼从刚才就一直脸朝外对着他们也不游走。
“它是不是在看我们？”云集手在玻璃上晃了晃，大鱼一点反应也没有。
牛卫军想到某处，从兜里拿出手机，贴在玻璃上连按了几下快门，给大鱼来了个大头照。
“啧，又凶又丑。明明刚才有比这个好看多的也没见你拍。”云集评价道。
牛卫军没理会云集的揶揄，挑了一张他觉得最“震撼”的存下。
几公里外的高中教室里。
手机振动的时候，云帆正困得几乎要昏迷，每当这种时候他的周身就会撑起一个结界，讲台上老师在说什么愣是一个字也传不进来。
伸进抽屉，摸到手机迷迷瞪瞪低头解了锁，下一秒云帆差点把手机扔了从座位上弹起来！
这是什么鬼？这鱼怎么这么丑！云帆看到几欲破屏而出凶巴巴的大鱼脸，瞌睡一扫而空，瞬间整个人从天灵盖到脚趾缝都清醒无比。
点开一看，发信人居然是他爹。气的是他爹还追了一句话在后头。
“当屏保，早上容易起床。”
真是亲爹啊！云帆心里哀嚎。不就是最近天越来越冷，他赖床的时间长了一点么，至于发这样恐怖的图片给他？！这算什么？裸眼3D？就算设置成屏保，每天早上一睁眼看到这个，也不利于身心健康吧？
“嘿嘿……”想象云帆收到这照片时的表情，牛卫军就笑出声。
你呀，云集宠溺地注视了几秒因为搞了小恶作剧而窃喜的牛卫军，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水族馆设置了游览的路线，按照箭头的方向就能不重不漏地每一个区域都转到。
参观过一个个小缸里的海洋生物，转角通过一道小门，光线彻底暗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还没等牛卫军问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夺去了全副心神。
三层楼那么高的玻璃墙将整个海洋生态全方位不加任何阻挡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深蓝的巨幕前，大型鱼群旋风似地聚集散开，背鳍高尖小咪咪眼的白鲨懒洋洋地游动，像整一片毯子的鳐鱼拖着长长的尾巴，满身斑纹触须随水波飘荡的大海虾趴在珊瑚礁上，仔细还有颜色形态几乎跟周围的礁石融为一体的食肉鱼……
“去吧。”云集鼓励地轻轻拍了牛卫军的屁股悄声道。一进到这个全景体验区，牛卫军拉住他的手便猛地捏紧了，这么激动？
松开云集的手，牛卫军一步一步朝巨幕前走去。
仰头端详眼前的海洋，牛卫军惊叹得无以言表。站在海底的他显得那么渺小，成千上万的海洋生物从他的头顶飞过，明明是十分喧闹的场景，但却悄无声息安静得出奇。眼前的热闹和耳中的宁静诡异地达成了一种绝妙的和谐，令人叹服的同时又让人肃然起敬。
坐在不远处台阶上的云集支颌欣赏被海洋世界震撼得挪不动步的牛卫军，他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鱼群，海面波光粼粼映照进他的眼睛，点点星光闪烁其中。
看来这地方是来对了。
三天前他问牛姥姥牛卫军有什么喜好，牛姥姥想了半天才说了一个。
“大海？”云集有点蒙圈。
牛姥姥点头。牛卫军小时候他父亲的一个朋友从沿海旅游回来，给他带了一个拳头大的海螺。收到海螺的牛卫军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爱不释手，几乎睡觉的时候都要抱着。那个时候他就老跟牛姥姥说，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大海。可这话说了多年，直到他都三十好几了，也从未去过海边。
接到这个答案，云集一边在网上搜索一边犯愁，总不能现在订机票带牛卫军去海边过生日吧？诶！正苦恼呢，网页右侧海洋馆的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牛卫军站了好一会才发现云集不见了，赶紧扭头去找。一直关注着他的云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牛卫军在找他。所以牛卫军刚转身便看到云集在朝他招手。
牛卫军小跑几步，在云集身旁坐下，话语中难掩兴奋。
“你怎么不去看？”
“见你瞧得那么入迷，没好意思去打扰你。”云集温柔地说。
牛卫军憨憨地挠挠头，刚才看的太投入，都忘了同行的云集。
“喜欢大海？”
“喜欢！”牛卫军使劲点点头。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的一个梦想。因为自己从小生活在内陆小山村里，目之所及除了苍翠连绵的山峰其他什么都没有。他想象不出海浪拍打岸边的雷霆万钧，想象不出几吨重的蓝鲸跃出水面时的波澜壮阔，可往往正是因为想象不出才会愈发向往……等等，他怎么会知道他想去看海？眼神在云集的脸上打了个转，在他嘴角噙笑的和煦表情中，牛卫军恍然大悟。敢情小牛的社团多余的票统统都是忽悠他的，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要带他来这里，还假惺惺地听他跟他商量说怎么处理门票，装的一个劲的，啧啧啧……
“跟你道个歉先，这次时间太仓促，只能领你来这里。等下次我休假，一定带你去看真正的大海。”云集把牛卫军的手拎到自己的膝上拍了两下，以表达心中的愧疚之情。
牛卫军完全get不到云集愧疚的点，他能带他来看这么美的海洋馆，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他还没来得及表示感激呢，云集干嘛跟他道歉？
“不，不用，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牛卫军说。
“这次的事也给我提了个醒，应该对你的事了解的多一些，既然都决定在一起了，居然连最基本的你的生日都没搞清楚……”
“什么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牛卫军听了云集讲他和他妈之间关于他生日的讨论，见云集因为计划好的惊喜被打乱从而倍感遗憾的样子，牛卫军看得窝心得很。
除了母亲，牛卫军没有在其他人身上体会过这样被看重被珍视的感受。他有的时候甚至会好奇，云集说喜欢他，他到底喜欢他什么呢？他笨得很反应慢，脑子也不灵光，做事还一板一眼不会变通，他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见牛卫军忽然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自己，云集笑了。
“怎么这样看我？”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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