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

上一章 【文学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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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叶惘之战死的消息便传到了京都。

叶夫人知道后,待在儿子的房间里哭了一日又一日。饭吃不下,觉也难眠,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来。叶宏殊不想再刺激妻子的情绪,便整日独自坐在书房中,一封封的看着叶惘之过往寄来的信件。心像是被彻底掏空了,目光所及望不到路的尽头。

日子又过了几天,叶夫人的情况却越来越差。她开始怨起叶宏殊当初的决定,将儿子的死都归结到‘昏君’头上。甚至是拿顾如烈的事情做例子,埋怨丈夫为何不吸取他人的教训,而非要去做那只出头鸟。

再到后来,她便以积善德为由,在西山的明籁寺中皈依了佛门。

叶夫人走后,偌大的叶府更显得清冷。新帝体恤叶宏殊,便给了他一月时间进行调整,而后在回归朝堂。老丞相不愿呆在府中,就叫江生陪着四处游历去了。

又隔了几日,前线送来战报。上面说,蒋杰正已带着偃甲截到了瀚北撤军的队伍。多骨尔已是先一步回道瀚北,剩下的敌兵没有准备,突然相战,大瑞远远胜过敌方一筹。欧阳尚卿看着手中的绢纸,蹙紧的眉头才稍微放松。

门外有士兵相报,说是岭南王求见。他心中顿时一喜,忙将桌面上的物件都给收拾妥当,才出声道:“让他进来。”

门打开又合上,欧阳尚卿眸间映出了兄长的身影。对方仍是一袭青衣,眉宇间却透着隐隐的忧愁。不知怎么,他竟生出些不安来,便以笑做掩,道:“天这么冷,兄长怎么不多穿些?”

欧阳尚初并未回答坐上人的话,只是微微垂眸,轻声道:“两舟共赴,前行之路定会因为一方不足而牵动另外一方。若想双方共利,难。”

说到此处,他复又抬眸望向身着皇袍的人,补充道:“既然孤舟可以无忧而行。那么臣以为,便无需要所谓的陪伴了。”

年轻的君主闻言,心顿时下沉几分,被衣袖遮住的手指竟在微微颤抖。他眯起眼,试图在兄长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开玩笑的神色来,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如此,便只能故作不悦地开口道:“岭南王,这是来与朕辞行?”

欧阳尚初听罢,却是弯唇轻笑,道:“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瑞。而陛下已经长大,也不用贪恋臣府上的杏仁酥了。”

他低下腰,深深地行了一礼:“良将难寻,贤士更需珍惜。臣今日来,便是恳请陛下将臣,逐出京都。”

每一字都是万分沉重,对方话音刚落,欧阳尚卿便似不堪重担般的瘫坐在椅子上。他长长缓了一气,方才脸上的严肃皆已消失。年轻的君主喉结动了动,带着抑制不住地苦涩,他开口道:“兄长,你无需在意杜且及他们的言论。朕,可以保住你...”

欧阳尚卿没有说话,仍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这道疏离的身影,宛如是一个刺狠狠扎在欧阳尚初心中。

他知道兄长必然是知晓了叶惘之的事,才会今日来辞官的。杜且及与姜太后那帮人,早就将兄长看做了眼中钉,恨不得将这个岭南王赶尽杀绝。

可有自己在一日,他们便动不了欧阳尚初,只能从周遭人下手。今日是叶惘之,那明日又是谁呢?若是长久如此,他渴望的盛世又何时才能来临

欧阳尚初看着底下行礼不起的兄长,渐渐攥紧了拳头。他昂起首,装作是什么都不在意地开口道:“也罢。既然爱卿如此提议,那么朕也不再多言。只是日后路途艰难,还望爱卿...”

他更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将最后的话说出,道:“多多珍重。”

此话一出,穿着青衣的公子顿时松下气来。他缓缓直起身,看着自己弟弟成熟的脸,轻声笑了,道:“臣,多谢陛下体恤。”

待到欧阳尚卿离开书房,他才察觉到掌心上的疼痛,连忙松开了手。

欧阳尚初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头痛的厉害,便是闭上眼想缓和一番。

可恍惚间他竟是回到了大殿内,而高台之上则是朝中众臣,为首的却是穿着黄袍的欧阳还。对方像是等待了许久,见自己来了便是一脸轻蔑嘲笑道:“君臣父子,你这小子今日可懂得?”

说罢,欧阳还又是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臣子也随之大笑。站在大殿内的欧阳尚初任由着他们耻笑,脸色越来越沉。他看着那位早已死在狱中的老皇帝,拔出佩剑直直冲上台去,将剑刺入那人的身体。

对方明显没料到他的这番举动,顿时吃惊的低下头来,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剑。

欧阳尚卿以为已将那人制服,不觉弯唇冷笑。谁知那人竟还能抬起头来,面容却逐渐扭曲,声音变得沙哑无比,开口道:“弑父逐兄,可真是一代明君所作为。”

话音刚落,那人从口中喷出鲜血,血溅在欧阳尚卿脸上,液体的腥气将他刺激的头昏。猛然一个激灵,他便从梦中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书房中的烛灯发着微弱的亮。

炉烟袅袅,像是一派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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