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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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手指在八十八个黑白琴键上飞舞,出自于贝多芬的轻快音符如水银泻地,一曲终了,钢琴老师董洁莹忍不住鼓掌,轻笑说:“你真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成人学生。”思靖端坐在钢琴前,抬手顺了顺额前刘海,和煦笑着补充。

董老师点点头,忍不住叹息:“你小时候爸妈怎么没想过送你去学钢琴?”

“这都要怪芭蕾舞。”思靖再次露出微笑,这次带了点调皮意味,柔声解释:“我学得太烂了,而且户外运动比较好,爸妈就以为我没什么艺术天分。”

老师了然点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说:“说起艺术,你对参与电影制作有兴趣吗?”

“电影?”思靖满是疑惑。

“我在香港有个搞电影的朋友,他最近在筹拍一部关于医生转行成厨师的电影,他说接演女主角的是个巨星,但她要求找医生和厨师来好好观摩,我突然想到了你。”董老师热情地介绍朋友的影视作品。

思靖笑着听她说完,才说:“可以安排见个面,演员觉得是否合适最重要,我就是个无业游民而已。”

“那我给他说说!”董老师很是兴奋,就要开始打电话,思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站起身收拾好背包,给老师打过招呼后才离开音乐教室。

蹬着夹脚凉鞋从二楼下来,出门后往右拐了个弯再前行,很快就来到建于殖民地时期的英式双层楼区。

这些已被国家列入保护建筑的房子统一涂上整洁的白色油漆,尘上浅粉色的方格形窗户,简单而不失美感。

思靖带着欣赏的目光慢慢打量每间排屋的不同装饰,心想当自己垂垂老矣之时,或许这些战前建筑就能成为世界遗产了也说不定。

时间能让一切沉淀,厚积而薄发。

迈着悠闲的步子晃荡到哈芝巷的入口,三三两两的游客顶着中午的烈日等候轮流与标志性的斑斓壁画合影留念,思靖驻足围观眼前的华裔美女凹出各种妩媚造型,希望在镜头中留下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看完美女又往前走过三排双层店屋来到一间装潢温馨的小餐馆。刚伸手推开门,里头立刻有人柔声对她说:“老板,来了?”

思靖朝全能的前台+服务员+餐厅经理王梓笑了笑,柔声问:“今天来了什么食材?”

“我们拿到了马来西亚进口的鲜鸭,Jeremy开心得要疯了,一直飚法语。”王梓笑着回答,用背部帮思靖推开前往厨房的厚重雕花木门,思靖一眼看见Jeremy面前的玫瑰木堆成了小山,他正认真点算木头的数量。

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思靖缓缓朝他走近,站到他身边才温柔询问:“需要给你弄来一些最好的橙子么?”

见老板来了,Jeremy笑眯眯说:“不用你,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对视莞尔一笑,思靖在走之前忍不住提醒:“记得不要超过预算,来日方长。”

Jeremy开心点点头,自顾自的去忙了。

这是思靖回国后通过朋友介绍而接手的一间餐厅,主厨Jeremy是由法国白人夫妇领养的非洲裔移民,他是个非常有天分的厨师,但性格并不适合在大型餐饮集团或名厨餐厅任职,主要因为他对于财务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往往一头热做出惊人的美味后,经过点算才发现自己亏得不行。

思靖第一次吃到他的菜后,惊为天人,思前想后接下了这间餐馆,但有三个条件。

首先,餐馆的目标不在于赚大钱,但也不能亏损,Jeremy需要做到的是赚到足够给算他自己在内的三名厨师、一名酒保和一名经理共五人的两个月年终花红,两次团队到国外试菜+进修+旅行,以及给每个人办生日派对的钱。

第二,他不能够太固执,必须适时听取老板和经理的建议。

第三,他必须收思靖为徒。

这样的经营方针让Jeremy很舒服,在团队的同意下,他们转向经营高端餐饮,主打没有菜单的私房菜,在这个人们愿意为美食撒钱的国土上,很快的,那充满创新精神的厨艺得到许多美食家的推荐,甚至在一个月前得到了一颗星,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而Jeremy也没想到的是,思靖对于第三点非常认真,她系上围裙后会拿出做外科手术的精神,她的巧手让Jeremy非常惊讶,很多时候,思靖对肌理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

还有那高超的刀工,有些时候Jeremy居然会向思靖请教,最让他惊叹的是思靖能把豆腐切成丝而不断开或破碎,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那是华人厨师特有的秘技。

作为倾囊教授厨艺的回报,思靖会请弘榆带着他们体会新加坡的民间美食,吃到好吃的Jeremy就想学,但他的体型特别高大,壮硕如黑熊般的大男人往摊主面前一站每次都会吓坏人,思靖和弘榆总是不厚道地在后头掩嘴笑。

经过半年相处后,他终于从弘榆口中知道,思靖以前是个外科医生。

那为什么现在不是了呢?

他直接了当问思靖,思靖笑着说:“我还是个医生,只是不再做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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