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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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沛阳在实验室通宵出来,径直驱车去了郑家。

“阳阳回来啦?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大门接你。”保姆打开门有些惊喜。

郑沛阳还没来得及回答,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继母站在拐角,见人进门,修得精致的眉头一下子蹙紧了。

姜筠款款走下楼梯,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栏杆,不知道在答谁的话:“老头的宝贝儿子,自然是想回来就回来了,用得着和我们报备?”

郑沛阳杵在门口,单纯有些犯愁。他特意选了姜筠会出门的时间回来,没料到运气实在背。

“阳阳先进来坐吧,我进去喊先生。”保姆把他带进客厅。

“不用了,我是回来看郑益阳的。他病好点了么?”

“他睡觉了,先生在画室等你呢。”

郑沛阳略过姜筠走上楼,保姆看着他的背影:“阳阳好久没回来了。”

姜筠冷嗤一声:“看什么郑益阳,还不是最近实验做不出什么花头,手头上的钱又不够用了,才摇着尾巴回来讨钱了。”

她挑起小拇指,捏着调羹在燕窝羹里打着圈,吐出几个字:“败家玩意儿。

三十年前,郑亦周是初露锋芒的画家,年轻,才华,帅气,无数赞誉傍身。而那时的唐媛,是大明宫阙里的若颜郡主,身披荧幕上一身出嫁的烈烈红装,就这么落进了郑亦周的眼里。

天才艺术家配上荧幕花旦,多少人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时光冗长难料,不管刚开始多悱恻缠绵,最后也不过碎了一盘琉光镜,破镜再难重圆。

郑亦周很久没有和儿子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了,这次气氛尚好,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我当年给你妈妈画过一幅画,现在还在你那儿么?”

郑沛阳漠然:“我不清楚。妈妈的遗物都是林喻帮我包管的,你要的话,我问一下他。”

他匆忙回郑家的时候,妈妈的东西无处可放,都被林喻搬回家保管了起来。

“不用了,找到也没什么用了,就放在你那儿吧。”

郑沛阳不想再聊这个,问起另一件事:“是你找过任朗么?他说听人提了林喻,才在路思齐那儿松了口。”

“随口一提。年轻演员里我只认识他一个,不论其它事情,站在普通观众的角度,我很喜欢林喻。”

“嗯,谢谢你的喜欢。”

郑亦周话锋一转:“不是为了他,你要知道,我目的不变,还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分开。”

这句话郑沛阳不是第一次听,也不是第一次冷淡回应:“就凭一个角色,换我们分开,您觉得公平么?”

郑亦周问:“那你想要什么?”

郑沛阳放下茶杯,挑眉:“我要你的全部家当,然后离开这里,一分钱都带不走。就像当年我妈做的那样。”

郑亦周砰一声放了杯子,茶水溅到桌上。“沛阳,我年纪大了,郑益阳还小,郑家以后能依靠的……”

郑沛阳打断他:“就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是,就因为你们两个都是男人。少数人的路有多难走?何况你和他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你不是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不要固执己见,因为莫须有的东西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我不太明白。”郑沛阳站起来,低头注视自己的父亲,“不管如何,在大家眼里,你也曾是位站在大众前端的艺术家,你也为少数人发声,你也用艺术为遭到不平等对待的人群振臂呼喊。但现在,那些都不算数了么?你说过的话全都是笑话么?”

郑亦周沉默了良久,久到郑沛阳以为他将要一直沉默下去,才缓缓说道:“但这不一样,你不一样,你是我儿子。”

林喻和孟萧呈最近的相见恨晚之势愈加强烈。

自从孟萧呈追着自己喊师父,林喻就对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看得顺眼。这位小偶像褪去舞台光环,到了台下,整个就是个傻白甜。甜不甜另说,傻是真傻,生活自理能力几乎是零,衣服不会好好穿,饭也不会好好吃,就连剥个鸡蛋都能把蛋黄滚到地上。

在目睹了路思齐第三次举着水杯给孟萧呈喂水之后,林喻深刻认识到,一个成熟的花瓶,就应该做到这种程度。他仍需努力。

风刮的呼呼响,副导演在远处大声嘶喊:“主演呢!过来开工了!”

林喻放下吸了一半的牛奶,脱上的军大衣准备入戏。站起来那瞬头一回,恍惚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一瞧,又只剩下一棵大槐树的影子。

孟萧呈跟着刚认的师父吃了一个多月的苦,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现在,至少两条能过一个镜头,已经顺利了很多。但今天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不停出状况的,是向来让人放心的林师傅。

他现在面对梁梦琪,说一句台词能卡三次。

林喻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完全不在状态,一条词试了好几次也没捋顺。路思齐在远处举起喇叭:“林喻你睡没睡醒!快给我把眼睛睁开,两分钟以后再来!”

方衿递上一杯奶:“老板你咋了,这词刚才准备的时候不是练得挺好的么?紧张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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