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两天的假期结束, 陆优背着书包返回学校。
此时夕阳西沉, 教学楼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陆优走到了楼梯口, 正好遇到从楼上下来的郝享瀛。
郝享瀛一改往日的活泼，垂头丧气地, 遇到陆优也没有打招呼。
“郝享瀛，你怎么了？”陆优叫住了他。
郝享瀛耷拉着眼皮, 叹了一口气：“师傅，我对不起你。”
“？”
“他们说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又是倒数第一名。”
陆优想起了郝享瀛上次送的月季花，心里突然有些涩涩的。她伸手拍拍郝享瀛的肩膀：“不就是一次考试嘛, 这次没考好, 下次再加油不就行了！”
“真的吗？师傅, 你相信我下次会进步吗？”郝享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陆优笑了：“当然。你可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
虽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莫名其妙地将他收入麾下的……
“名师出高徒, 你一定会有进步的。”
“谢谢师傅。”郝享瀛好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整个人都精神了。
“师傅, 我去买三明治了, 你要吃吗？”
“我吃过了。谢谢。”
陆优与郝享瀛告别后, 走到了教室里。
果不其然，大家都在议论这一次的月考成绩。
“原来你没看到倒数第一是谁啊！那你刚刚还说是郝享瀛。”
“这还用看嘛, 除了郝享瀛还能有谁啊！上次他能考个倒数第二, 全靠陆优好嘛！”
“也是，陆优总不可能每次都发挥失常嘛……”
见陆优走了进来，好几个人都停顿了一下。倒是陈超兴冲冲地走过来, 对陆优道：“优姐，恭喜您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自从黄威出了事后，陈超这群人就一口一个“优姐”地叫她。
陆优听着挺顺耳，也就没纠正什么。
“怎么，成绩出来了？”陆优问。心里还是有点小忐忑。
陈超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应道：“下午的时候，王亨去老王办公室搞卫生，在老王办公桌上看了一眼成绩表。优姐，你名字就在第一页的前面，五百九十几分吧，第三名。”
陆优对这个结果既满意，又不满意。
满意是因为她才回归一个月，这个月里她主攻语数外，估计是理科综合拉了后腿，也是情理之中。
不满意是因为她拿过那么多次年级第一，现在考个全班前三，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第一名是谁？”陆优问。她其实不问也知道答案。
“周文卓啊，还能有谁！不过你放心，他这次也就考了六百二十多分，排名年级第四，动摇不了你曾经创下的高分记录。”
陆优一边整理书籍，一边似笑非笑地打量陈超。
平常她和这个陈超也没什么交流啊，怎么这会儿他突然凑过来，还拍起她的马屁来了？
此事必有蹊跷。
“陈超，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啊？是不是有什么企图？”陆优问。
“我，我能有什么企图啊！”陈超笑嘻嘻地在陆优旁边的座位坐下，“上次咱们哥几个被黄威给利用了，冒犯了您和扬哥，还好扬哥英明，只稍稍惩罚了黄威那个鬼崽子，这些咱都记在心里呢！”
说着，陈超往一旁使了使眼色。
王亨和杜子腾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冲着陆优鞠躬致意。
陆优憋住笑：“那你也应该去巴结莫扬啊，奉承我干嘛。”
“我必须奉承您啊。现在谁不知道，优姐您是扬哥眼前的大红人！您开心，就等于扬哥高兴，您和扬哥都高高兴兴的，咱哥几个也跟着乐呵！”
“你啊，要是能把这溜须拍马的功夫用在学习上，别说清华北大了，牛津剑桥都可以去。”陆优收拾好了课桌，又问，“对了，这次第二名是谁啊？”
“扬哥！”陈超说道。
陆优被吓得呛了几声：“咳、咳，莫、莫扬？！”
莫扬背着书包走了进来，嫌弃地扫了陆优一眼，道：“不就一天没见嘛，至于这么激动？很想我吗？”
陆优拍拍胸口，缓了几口气。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陈超说莫扬考了第二名呢，原来是跟莫扬打招呼啊。
“我发现你最近话很多啊。”陆优也嫌弃地看了莫扬一眼。
陈超又屁颠屁颠凑近莫扬，笑嘻嘻地说道：“扬哥，原来您是深藏不露啊！”
陆优深以为然。
刚接触的时候，莫扬拽得跟什么似的，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地说。这才一个月，慢慢就露出原型了，原来是个闷骚的主儿。
陈超继续说道：“没想到扬哥您还是个隐藏的学霸啊！这次月考居然考了570分，全班第四呢！”
陆优：？？？？？？
** **
晚自习，教室里安静得跟没人似的。
陆优用手撑着脸，转向没有莫扬的一侧，反反复复地咬着笔杆。
奇怪，太奇怪了，莫扬居然能考进全班前五，名次还仅次于她，分数只比她少二十几分。
要是这次考试没出小插曲，她还不一定能把数学最后一个大题解出来。如此看来，她和莫扬的分数应该是不相上下？！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重生之后，她的聪明才智会过渡给同桌？！
陆优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脑洞。她又想起昨天莫扬在骑车的时候问她的那个问题——如果她这次考了第一，还愿不愿意和他同桌。
她当然是回答：“咱们班按成绩选座位，我要是考了第一，肯定是选最好的位置。到时候咱们能不能坐同桌，就要看你有没有机会选到我旁边了。”
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得意洋洋的啊。这还不到一天呢，现实就教她做人。
没过多久，王胜利拿着数学试卷走进了教室。
近水楼台先得月，班主任占用晚自习是常有的事情，大家都习惯了。
“这次月考的总成绩和排名都出来了，待会下了课，我会贴到教室后面的公告板上，你们自己好好看看，找找差距！”
王胜利扬了扬手中的成绩单。
“不过，我还是要先在这里表扬几个人。”
“陆优。”
陆优闻声抬头。她没有想到，王胜利第一个表扬的人竟然是她。
“你很不错，上次失误后能及时调整心态，这次考了全班第三。虽然不是你最佳的水平，但还是值得肯定！”王胜利顿了顿，“数学考得最好，145分，年级最高分。”
哦嚯。陆优皱眉，看来还是错了一道填空题。
王胜利第二个表扬的是莫扬。
“莫扬同学让老师很惊喜。大家都知道，他以前在一中的成绩很一般，上次月考也是中等偏下的水平，这次他考了全班第四，分数比上次足足涨了两百分，进步显著！”
陈超带头鼓起掌来：“好！”
“当然了，周文卓同学也很不错，蝉联咱们班的第一，下次再努把力，争取把年级第一给拿下来！姜玉冰，你也一样，你们俩这次只进了年级前十，没上前三，要加油啊！”
得了一个“也很不错”的表扬，周文卓自然高兴不到哪里去。
更让他生气的是，莫扬居然考了570分？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作为班长兼数学课代表，周文卓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也得帮着王胜利将数学试卷发下去。
等到他念出“莫扬”的名字时，顿时傻眼了。
声音戛然而止。
“念啊，怎么不念了……”
“怎么了这是？莫扬多少分啊？”
台下议论纷纷。
莫扬站起身，笑着问道：“班长，我多少分啊？”
周文卓的眼睛死死盯着试卷上那个红色的“128”，眼珠子好似能喷出火来。
“是啊，多少分啊……”
大家都不解地看着周文卓。
好一会儿，周文卓才抬起了头。
他挤出一丝笑容，温温吞吞地说道：“莫扬，一百二十八分。”
一直翘首以盼的陆优，在听到这句话时，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一百二十八分！
她仰头看向莫扬。只见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幅度，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莫扬笑得这么灿烂。
陆优正出神，莫扬却突然偏过了头，冲着陆优眨了眨眼。
这一个wink让陆优打了个激灵。
刚好回头的陈超也捕捉到了这个瞬间，讪笑着发出了“噫～”的声音。
莫扬收起笑，挺直着身板往讲台上走去。
当他从周文卓的手中接过数学试卷时，丢给周文卓一个玩味的眼神。
周文卓生怕莫扬会当着王胜利以及全班同学的面，戳穿他们上次打的那个赌。
不过莫扬似乎暂时没有这个想法，领了试卷之后，一言不发地就走回去了。
陆优目送着莫扬上台，又紧盯着他回来。
等到莫扬在座位上坐下，她才鼓起勇气问道：“莫扬，没想到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啊。所以，你以前是故意考那么差的吗？”
莫扬并不想隐瞒陆优。
他摇了摇头，坦言道：“准确来说，过去的我从来就没有认真看过书，考试的时候也都是随便选答案，连题目都不会看。”
“那上次呢？”陆优问，“上次你考了370分，也是胡乱考的？”
莫扬笑了：“哪有胡乱考就能考370分的。我以前在一中，都是200分的水平。”
“所以，你上次月考是认真看题了的？”
莫扬点了点头。
“上次我没怎么复习，只是尝试着去做那些考题，没想到也做对了不少。不过我经验不足，没有时间观念，很多题目还来不及做，就到点了。”
上次的月考在他重生之后。当时他发现陆优也重生了，心里激动不已，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拼尽全力，努力向陆优靠拢。
“然后，这个月你跟着我看书、复习，就进步了两百分？！”陆优又问。
莫扬再次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情况没错。
陆优痴痴地看着莫扬——天才，绝对的天才！不是天才她直播吃翔！
其实她早该意识到莫扬智商高、记忆力好，不然那次的英语听写，他也不会记得又快又准！
“莫扬，你这是天生读书的料啊！你有这能力，早干嘛去了啊！”陆优喝道。
莫扬也很无奈。
要是当初他不那么自卑，尝试着努力一次，说不定上辈子他就能和陆优在一起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差啊。
莫扬一言不发地看着陆优，脸上慢慢露出笑容。
陆优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给吓懵了。
还好老王的声音把她的魂给拉了回来。
“不要议论了，下面我开始讲题。”
** **
下课后，王胜利将成绩表贴在了教室后面。
他前脚刚走出教室的后门，大家就一窝蜂地涌了过去。
“啊啊，我居然上了400分！明天就让我爸给我买新球鞋！”
“卧槽，老子又排这么后面啊？！”
“没事，又不是倒数第一。咦，咱们班倒数第一又换人了？！”
陆优竖起耳朵一听。
“我去，我怎么是倒数第一啊？！”陈超大声嚷嚷。
一旁闷闷不乐的郝享瀛一听到这句话，立刻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他的小胖腿忙不迭地往人群中迈，拼着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了前排。
“我，我居然是倒数第三哎！！”郝享瀛指着名次表，激动地叫出声来，“成绩还比上次提高了，有310分！！”
陈超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一次考试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郝享瀛没有搭理。
他又冲到了陆优面前，喜滋滋地说道：“师傅师傅，我考了310分，倒数第三！”
“听到了。”陆优哑然失笑。
郝享瀛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不可自拔。“师傅你是第三名，我是倒数第三名，咱们不愧是师徒！真有缘分！”
郝享瀛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陆优。
从前她一心扑在学习上，别说做人家师傅了，就连同学有时候请教她某个题目，她也爱答不理的。
所以，郝享瀛最初请她帮助的时候，她也是敷衍了事的。
“郝享瀛，我决定了，为了我的名声，我必须要好好把你教出来。”陆优说道。
郝享瀛很是不解，他应道：“师傅，你一直都很用心地在教我啊！”
莫扬在一旁轻笑了一声，换来了陆优的一个白眼。
“用心是用心，但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陆优郑重道，“这个月我好好给你计划一下，争取让你跳出倒数前十的圈子。”
“真的吗？！”郝享瀛的眼睛里开始冒星星，“我，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名列倒数十一……”
“……”陆优突然对自己刚刚的决定有所后悔。
郝享瀛肥硕的身躯又回去了自己的座位。
此刻他斗志昂扬，上课铃还没响，已经主动捧起了课本。
莫扬问陆优：“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和学渣们来往吗？怎么，有耐心教郝享瀛了？”
陆优一边观察郝享瀛，一边回答莫扬的问题。
“我一直都很讨厌不学无术的人，但郝享瀛和那些人不一样，他并不是自己不愿意、不努力，而是天分不高，方法不对，所以成绩才一直提不上去。”
陆优说完，又扫了莫扬一眼。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天生好智力，随时能逆袭。”
莫扬却难得严肃，一字一句地回应她道：“我也不会轻易为谁逆袭。”
陆优没听懂莫扬的这句话。
怎么高智商的人说话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趁着看成绩的人散了不少，陆优也走过去瞄了两眼。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这次语数外三门主课的成绩都不错，主要是理科综合分数较低，只有191分。
换做从前，她应该是250分上下的水平。只要她这个月再把理科综合强化，打败周文卓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对了，莫扬，你和周文卓打的赌，不准备找他兑现吗？”陆优问道。
说曹操曹操到。
周文卓走到了莫扬的课桌旁，一脸惭愧地看着莫扬。
陆优心想，周文卓不会是认怂了吧？！
果不其然，周文卓对莫扬道：“莫扬，以前是我小心眼误会你了，没想到你是低调不张扬……你看，上次的事情……”
莫扬故作不解地问道：“什么事？”
“就是上次咱们考完试，在路上遇到……”周文卓顿了顿，又看了陆优一眼。
陆优将头撇到另一侧，直接回避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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