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四章：生死相依
北宝哭了，哭的很厉害，孙瑜哄着他，南歌这个时候连哄孩子的心思都没有了。
而张寮终于还是从连春音手里把冷之献救下来了，只不过冷之献伤的严重，肋下和肩膀处多处受伤，有刀 伤，有枪伤。
张寮一路带着冷之献躲躲藏藏，冷之献终究是失血过多走不动了。
此刻他们在两股势力的包围圈里。
张寮伤的也不轻，只是他还能跑，冷之献却已经跑不动了。
遇到一个废弃的农舍，张寮把冷之献扶进去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的脸上也全是血。
冷之献躺在那里，摸着握住张寮的手，声音断断续续的：“衍衍之？”
他刚才看见张寮为了他，跟个疯子一样冲进人群，一枪崩一个，滚到了他身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张寮，似乎什么都不怕似的。
十几个人，张寮一个人解决了，最后倒在血泊里的张寮，没时间疼，起身就扶着他赶紧跑，可是终究是跑不 掉的，他们在包围圏里。
张寮给冷之献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的神色很平静，似乎刚才浴血的人不是他似的。
听到冷之献喊他，张寮走过去，抱住他，问：“怎么了，疼么？”
冷之献摇头，说：“你走吧，你别管我了，你还能逃掉。”
张寮没有说话，只是用袖子擦去冷之献脸色的血迹。
没听见张寮的回答，冷之献去握张寮的手，声音虚弱：“我不行了，他们打了我好几枪。”
张寮用手捂住冷之献还在流血的伤口，其实他的身上也在流血。
但是他没时间管自己的，他就一直在帮冷之献试图止血。
冷之献想告诉他没用的，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连春音最后逃跑的时候那一枪是往冷之献脑袋去的， 但是冷之献躲开了，就打在了肩膀上，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朝着他的肋下打了好几枪，冷之献没躲开。
他知道他这次，真的逃不掉了，他在身边养了两个狼。
他至今才明白，从始至终，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手边这人了。
外面有了声响，张寮知道那群人围上来了。
他将冷之献抱进怀里，他腿上和胳膊上的血也染红了冷之献。
外面天还没亮，张寮觉得，今天的天亮的可真慢啊。
夜色泼墨，他想看看冷之献的脸。
伸手摸了摸冷之献的脸，冷之献知道张寮手上有血，凑上去亲了一下，他语气虚弱，说：“衍之，你知道么， 你的性格一直都不讨喜，可是我就是就是觉得喜欢你，从你进我们冷家开始，我就想逗你。”
张寮轻声道：“是啊，那时候，你可比二爷调皮多了，二爷的脾气是随你的。”
冷之献握住张寮的手，突然就哭了，他说：“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把最好的给你，可是你不要，你不要
第一百八四章：生死相依
我，也不要我给你的东西，我很挫败，我很喜欢你啊，你知道么，不是对兄弟的喜欢，你明白么？
张寮声音轻轻的，他笑了笑，咳出一口血来，点头：“我都知道可是我们是兄弟啊，我们是亲兄弟。”
我们有着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血亲。
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张寮的心思一直都很简单，只要冷之献开心，他开不开心都无所谓。
冷之献疼的很，他微微动了动，在张寮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其实，我不怕死，只要有你在身边，我 什么都不怕了。”
张寮握紧他的手，语气轻柔如三月的春风：“我一直都陪着你，你一直都知道的。”
冷之献点头，慢慢地不说话了。
张寮轻轻地摇了摇他：“大帅？”
冷之献皱眉头，假装愠怒，说：“叫哥。”
张寮眸中有泪，点点头，轻声叫出声：“哥”
冷之献应了一声：“哎哥在呢。”
外面有人踹开了门，微弱的光芒洒了进来。
张寮声音轻轻地，说：“哥，你记得么，以前我不肯喊你哥的时候你就把我的仆人绑了，强迫我喊。”
冷之献很痛，想笑，没笑出来，他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我记得那次，你喊了我十次，最后你都再没喊
过我了。”
冷之献感觉眼皮很累，他浑身没力气了，他虚弱地对张寮说：“衍之，我想睡觉，你放我在这里休息，你走 吧，到了天亮，我肯定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寮握紧他的手，声音颤抖着，说：“说好了陪你的，这辈子都作数。”
外面有了灯光，风吹了进来。
张寮已经感觉不到腥味了，他就坐在那里，抱着已经逐渐昏迷的冷之献。
有人大喊了一声：“他们在这里！”
冷之献也听到声音了，他问张寮：“衍之，你怎么还不走？”
张寮说：“在这里陪你。”
张寮也走不动了，他的腿上多处受伤，只是冷之献看不到。
冷之献断断续续道：“你你得走，你得活着活着。”
张寮笑了笑，说：“傻哥哥，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了 会在你身边的。”
无论生死，都会在的。
冷之献不想张寮和他一起死，用尽力气去推张寮，胸膛不断起伏，地上全是血，有他的，有张寮的。
“你走……”
第一百八四章：生死相依
外面的人怒吼：“谁也走不了！来人，过去看看！”
有人打了手电筒来，打在张寮和冷之献身上，只见两个人已经被鲜血染透，相互依偎着。
张寮被强光一刺，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人。
慢慢地挪动，背对着那些人。
冷之献用尽气力握紧张寮的手，哭了 ： “衍之，别陪我死，我想你活着，你快走啊快走，你还要帮我看着
衡衍走。”
张寮依旧没动。
他答非所问：“哥，你还记得咱爸长什么样么？”
冷之献默默地流泪，回答：“我都忘了 谁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外面有人喊：“全部杀，别留活口！”
张寮似乎没听见似的，对冷之献耳语：“可我记得你长得像爸。”
冷之献不答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爱而不得衍之，如果有下辈子，我
们不要再做兄弟了”
张寮说：“好。”
枪声响了，砰，一声。
砰砰砰！
无数声。
可是冷之献没感觉到疼痛，他感觉张寮的身子在颤抖。
张寮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有什么液体掉在了脸上，冷之献喘着气喊了一声：“衍之？”
张寮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在”
冷之献觉得自己撑不住了，他说：“你答应我，下辈子，一定喜欢我，好么？”
张察痛的身体抽搐好几下，应了一声：“好我其实，一直都”
一直都喜欢你，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身份。
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
没变过。
张寮吐了最后一口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太累了 哥，我太累了
对不起，我先走了
风吹了进来，冷之献觉得冷。
他还说着话：“一直都喜欢我是不是？其实我知道你傻，送了你一朵春梅，你种了一院子”
张寮依旧没有声响。
可是抱着冷之献的手，慢慢地没了力气。
慢慢地下滑。
冷之献还说着：“其实你喜欢的不是春梅，是我是我，对不对？”
外面的暄嚣没了，门被风刮得吱呀作响。
张寮安静地，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就那样抱着冷之献，用尽了一生的气力。
冷之献握了握他已经慢慢僵硬的手，轻声呢喃：“等我我爱你，衍之”
可是，张寮终究是听不到了。
风吹过，静谧无比，远处还隐隐能听到枪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处废墟里，只剩下两个相互依偎的、已经僵硬了的身影。
外面天慢慢地放亮，黎明终于来了。
可是黑暗，却怎么都驱赶不尽。
冷之献和张寮的一辈子，在相互陪伴中度过。
张寮没说喜欢冷之献，可是冷之献却爱了一辈子。
冷之献没说爱张寮，张寮却等了一辈子，为他守心守了一辈子。
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谁遗憾了谁。
他们都是彼此心中，最好的。
似乎还能看到他们年少时期的身影，冷之献跟在冷着脸的张寮身后，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就为了让张寮理他而已。
因为冷之献送了一朵春梅，张寮种植了一院子。
过往斑驳，似乎昨夜花火，转眼即逝，却惊艳一瞬。
岁月如歌，流年如雪。
他们能许彼此的，也只有生死契阔。
生死相依。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特别鸣谢“小小小号C”大大的打赏！
第一百八五章：北平不眠夜（下）
冷衡衍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当他推开那被风吹得已经关上的门时，满地已经慢慢干涸的血迹，两个身影相 互依偎着，张寮将冷之献护在怀里，很是安详地闭着双眼，似乎只是睡过去了一般。
全身都是枪眼，像过了筛子一般。
而冷之献一直都是睁着眼的，他的目光看向的，是张寮眼睛的方向。
外面天已经开始慢慢地放亮，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被驱逐。
冷衡衍的泪，扑簌簌落了眼眸，他一下子跪倒在了他们面前。
砰地一声，膝盖骨都感觉碎了似的。
外面他的人还在跟人缠斗，枪声和嘶吼声不绝于耳。
冷衡衍崩溃地大哭，撕心裂肺。
“爸！”
“张寮！”
“你们回来啊！”
一声一声的嘶吼声穿破云霄，可是终究，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冷衡衍眼睛哭得赤红，眼中红血丝异常吓人，他慢慢地爬过去。
咬着牙伸手将冷之献的眼睛闭上。
下一刻，他站起来。
握紧手中的步枪，再也没有迟疑地冲了出去。
他们的人已经被赶尽杀绝地差不多了，他找了冷之献和张寮许久，可是等到他的竟是这种结果。
冷衡衍疯了，嘶吼着端着枪直接冲进人群，大杀特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不那么难受。
他的势力被全部歼灭，他自己身上也中了不少枪。
最后，他跪在尸体堆里，也慢慢地倒了下去。
四周全是尸体，天也开始放亮了。
血流成河。
冷衡衍倒下的时候，在心里想着，他不能陪南歌了，也不能去找他了。
他要去陪冷之献和张寮了。
闭上眼睛，全身疼痛地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孙兴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冷衡衍，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哀嚎。
他着急地满头大汗，可是终究是没找到冷衡衍。
南歌一直在等，终于等到战火停止，孙兴回来了。
北平终于落入了别人的手里，城楼上的幡旗也换了。
第一百八五章：北平不眠夜（下）
满城开始放冷衡衍势力被歼灭的消息。
南歌看到孙兴的时候，着急地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孙兴的擦了擦眼睛，眼睛红的可怕，他一个从来没有哭过的男人突然哭的不像话，语不成句：“二爷我没
找到二爷。”
南歌的眼泪瞬间下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推开孙兴就跑出去了。
孙兴喊他：“小哥！”
孙瑜也喊他：“歌儿！”
南歌咬着牙，他一定要找到冷衡衍，哪怕是尸体，他也得找到他。
南歌一个人先去城楼口，也不害怕已经在城内处理尸体的政府兵，他一遍一遍喊着二爷，可是终究四周什么 都没有，只有驱赶他的民国政府兵。
他不顾阻拦地一个一个翻了尸体，城楼口没找到冷衡衍的尸体，南歌累的喘气，可是他不能停下来，说不定 冷衡衍还在等他呢。
城楼口没找到，南歌一路顺着有尸体的方向找，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怕了。
翻过一个又一个尸体，不是冷衡衍。
南歌还在庆幸，没有冷衡衍，说明他还活着。
一个人从黎明时分找到中午，太阳出来了，血腥昧蔓延地更厉害了。
他没有放弃，他得找，一遍一遍喊着二爷。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翻了多少尸体，没看到冷衡衍的。
就在他庆幸冷衡衍可能逃脱了的时候，在一个小村庄的废弃农舍里，他看到张寮和冷之献。
南歌觉得脑袋嗡嗡的，心痛地喘不过气来，眼泪不控制地落下，他哽咽着上去碰了碰两人，可是他们的尸体 已经僵硬了。
南歌崩溃大哭。
此刻，外面尸体堆里有个人缓缓地伸手，因为他听到歌儿的声音了。
南歌颤抖着身子，心痛的不像话。
虽然冷之献生前对他不好，可是他终究是冷衡衍的父亲。
磕了几个头，然后出去大声呼唤：“二爷！”
没有人回答他，满地的尸体。
他又喊：“冷衡衍！”
身上已经被鲜血染透，南歌哭的不知所措。
突然他泪眼模糊地看到尸体堆里一只带血的手微微地举了起来。
南歌擦了擦眼睛，确定是是一只手，他跑过去，将压在他身上的尸体推开，果不其然，是冷衡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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