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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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洛昙深站起来,“怎么回事?”

“我倒是要听听你说是怎么回事!”洛运承罕见地大声呵斥,“他今天凌晨被货车撞死,你不知道?”

“你认为是我?”洛昙深脸色渐冷。

“最好不是你!”洛运承来回踱步,“但除了你,谁会对他一个残疾清洁工动手?”

洛昙深只知道周谨川出院之后带着周仁嘉回到了池镇,但并不知道对方现在做的是什么工作。

与洛运承对视数秒,他冷静道:“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运承在平板上点了几下,往桌上一扔,“自己看!”

洛昙深拿起来,须臾,眉心拧紧。

今天凌晨,池镇灶神二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名男性清洁工在清扫马路时,被一辆疾驰的小型货车撞倒,并被拖行十数米,当场身亡。货车驾驶员逃逸,目前下落不明。

新闻报道将死者称为“周某某”,但洛运承此时赶来兴师问罪,必然已经确定周某某正是周谨川。

“你跟我说实话。”洛运承已经非常克制,“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洛昙深眉目阴沉,“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线索?”

洛运承打量着他,拖开靠椅坐下,“警方猜测,这不是简单的事故。”

“为什么?”

“监控显示,肇事车辆是奔着周谨川去的,撞倒人之后没有任何刹车迹象。”

洛昙深支着下巴,背脊突然渗出一片冷汗。

洛运承怀疑他没错,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恨周谨川,更想置周谨川于死地。

可他既不是驾驶货车的人,也没有指使任何人去要周谨川的命!

“监控拍到了货车的车牌号。”洛运承捏着眉心,“警方已经找到车主,是个包工头,初步调查,和周谨川完全没有交集。”

洛昙深问:“他是不是说,这辆车早已失窃?”

洛运承目光冷寒。

“你别这么盯着我,我只是根据你刚才说的合理推测。”洛昙深道:“如果真是蓄意杀人,那凶手肯定不会开着自己的车去撞人。”

“货车在一周前失窃。”洛运承说,“出事的地点也比较蹊跷,有摄像头,能够拍下事故发生时的情形。而往前一百米是个盲区,那里同样是周谨川的清扫范围。如果是凶杀,凶手完全可以在盲区作案。”

“他希望被拍下来。”洛昙深喃喃道。

洛运承拿回平板,“八年前的事,你心里有数。周谨川的死是事故也好,凶杀也好,有心人只要想,就可以将你牵扯进去。”

洛昙深冷哼,“你想说的是整个洛氏。”

“你的任性已经让洛氏陷入过一次危机,这很有可能是第二次。你最好祈祷,没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洛运承说完转身离开,极少见地将门摔得铿然作响。

洛昙深坐回靠椅,心中异常烦躁。

是谁杀了周谨川?

为什么杀周谨川?

除开当年欺骗洛宵聿感情,周谨川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即便与人有过节,那也是常见的小摩擦,不至于被杀害。

那周谨川死了谁会获利?

周仁嘉吗?

不,不可能。

有人盯上了洛宵聿留给周谨川的那笔钱?

但如果只是为了钱,不至于以这种方式杀人。

反过来,周谨川死了谁会因此受到影响?

毫无疑问,是他洛昙深。

八年前,他为了报复,迫使周谨川丢了大学教师的工作,又让周谨川在原城失去立足之地。当时就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但那时网络不如现在发达,舆论不久就被盖了下去。

今时不同以往,周谨川以环卫工人的身份死了,死相惨烈,肇事司机驾车逃逸,这事只要有人煽风,最后一定会有网友自发将火引到他身上。

他甚至能想象出舆论是什么样。

——纨绔子弟一手遮天,昔日大学教师受辱沦为残疾清洁工,为讨生活深夜加班,不幸死于非命。

“操!”他甩了甩头,将脸埋入手掌。

胸中像有一团什么东西在沸腾鼓噪,将心蒸得空空如也。

他痛恨周谨川,但也没有想到周谨川会就这么死了。

并且极有可能是因他而死。

是谁想借周谨川的死,将他架在火上烤?

谁这么狠辣,单单是为了对付他,就杀死一个于己无关的人?

这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许久,他抬起头,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事情的发展如洛昙深所料,当天中午,“环卫工人之死”就开始在网上发酵。

洛家虽然能够控制舆论,但也难以堵住所有人的嘴。很快,“洛氏少爷”就成为热搜关键词。

车祸至死常见,环卫工人被撞死也不少,但“大学教师受富家子弟迫害,惨遇车祸”却能轻而易举撩拨网友们的兴奋点。

一时间,八年前的事被添油加醋翻了出来,洛昙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网上的声音极为一致——豪门纨绔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无数人痛骂:“你们有钱人的命才是命,我们普通人就活该被你们欺压?还有没有王法!”

甚至有人毫无依据地认定,肇事司机正是受了“洛氏少爷”的指使,撞死周谨川是为了杀人灭口。

深夜,洛昙深看着网上的口诛笔伐,既感到疲惫,又觉得荒谬。

警方尚未找到司机,案件仍在侦破中,他就已经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而周谨川清贫端方,一生被权贵迫害,无力抗争,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

没有人知道可怜人做了什么事。

洛昙深抽着烟,庆幸没有人知道。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洛宵聿被拉出来,无法想象洛宵聿承受半点冷嘲热讽。

网友也许会可怜洛宵聿,或者骂一声“有钱人活该”。

任何一丝对洛宵聿的侮辱,他都接受不了。

“少爷,您别看了。”林修翰说,“我们正在进行紧急公关,网民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您根本犯不着和他们置气。”

洛昙深心中烦闷,见手机震动起来。

这一天电话几乎就没断过,他烦不胜烦,已经关掉工作用的手机,此时震响的是另一部私人手机。

知道这个号的没有多少人。

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接了起来。

首先传来的是沉而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才是单於蜚的声音,“我刚看到网上的事。”

洛昙深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上网?明天天不亮就得起来上工,别玩儿手机了,早些休息。”

“你……”单於蜚的语气带着些许试探,“你怎么样?”

“没事儿。”洛昙深点起支烟,“周谨川的死与我无关,警方自会查清楚。”

单於蜚顿了两秒,“我来陪你吧。”

“啧,不用,这都几点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别担心我,我能处理好。”

“我很担心你。”

洛昙深掸掉烟灰,蹙眉。

单於蜚这通来电并没有让他感到被安抚,反而更加不悦。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失去至亲的人不欲在人前显露痛苦,可每个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着“节哀顺变”。

痛苦是自己的,旁人的安抚有什么用?

他不想和单於蜚分享心里的郁结,一来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显出弱势,在床上示弱是情趣,而现在显然不是玩情趣的时候;二来单於蜚无法给予实质性的帮助,所以这份关心显得极其廉价。

他又想起上次单於蜚拒绝重返原城大学的事。

说到底,单於蜚与他根本不在一个阶层里。他看得更远,而单於蜚当个工人、服务员就满足了,甚至说出“暂时不想改变”这种没眼界的话。

他宁愿单於蜚利用这段感情,为将来谋一个可观的出路。

但单於蜚什么都不要。

这可不是值得歌颂的“与世无争”,说难听一些就是没出息。

此时此刻,他不需要被担心,亦不需要安抚,更不需要做爱。单於蜚对他说的话,就像一句不痛不痒的“喝杯热水吧”。

不过,他亦不愿意将内心的不满倾倒在单於蜚身上。

对尚未分手的恋人,他能够维持应有的耐心与周到。

“我真的没事。”他温声说:“你早些睡,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去找你。”

单於蜚似乎还想说什么,他道了声“乖,听话”,就挂了电话。

手机几乎是被他扔在桌上的。

而摩托厂安静的家属区,单於蜚盯着手机,直到屏幕已经黑下去很久,才沉沉叹了口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

车祸之后的第三天,正当公关已见成效之时,网上突然开始疯传一段视频。

视频里,平征瘦削苍白,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被“洛氏少爷”玩弄感情的始末,最后甚至展示了一张精神鉴定书,自称因为“洛氏少爷”的始乱终弃,已经患上严重的抑郁症,每天都想结束生命。

洛昙深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而他那些混乱不堪的感情经历,本来就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单於蜚每天都给他打电话,他不想倾述,只想尽早挖出那个在背后对付他的人,每每接起电话,说不到三句就草草挂断,完全没有想过单於蜚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关心他。

焦头烂额之际,林修翰快步走入办公室,“少爷,贺先生找您,电话打到秘书办来了。”

“什么贺先生?”洛昙深问。

“您的联姻对……”林修翰改口,“贺岳林贺先生。”

洛昙深眼色一动,“接过来。”

贺岳林的声音传来,陌生,散漫,带着笑意,“我可以帮你,揪出那个欺负你的人。”

第66章

“欺负”二字贺岳林咬得格外清晰。洛昙深感到好笑,“小孩儿才会被欺负,成年人只讲算计。”

“算我用词不当。”贺岳林轻笑,“你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国外,汉语有些退化,见笑了。”

洛昙深低哼一声。

“那么——”贺岳林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帮你揪出那个算计你的人,可好?”

“你这是身在国外,心系祖国啊。”洛昙深说:“别是成了个网瘾青年,成天泡在国内的互联网上吧?”

“心系祖国,更心系你。”贺岳林语气里的挑逗昭然若揭,“你被人欺……被人算计了,我恨不得连夜回到你身边,为你分忧解难。”

这番调子,寻常人听来恐怕早已沦陷,但洛昙深偏偏亦是游戏情场之人,与贺岳林不分伯仲,闻言只道:“那你怎么不回来?”

“我这不是想先知会你一声吗?”贺岳林说:“万一你压根儿不想看见我,我又何必回来给你添堵?”

洛昙深点烟,打火机“叮”一声响。

“在抽烟?”贺岳林道:“看来这事的确让你烦心。”

“你的条件是什么?”洛昙深突然问。

“嗯?什么条件?”

“帮我的条件。”

贺岳林似乎叹了口气,“你我之间谈条件,是不是太见外了?”

“我不记得我们已经熟到了不用谈条件的地步。”洛昙深骄傲惯了,别说现在还没到进退维谷的地步,就算真的腹背受敌,也不至于放下身段。

“你可真是……”贺岳林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别说你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

“你说那件事啊?”洛昙深靠进椅背里,“不是说等你回国了洛、贺两家再正式商量吗?”

“他们商量他们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不准我们私下先沟通沟通感情?再说,你和我也不是陌生人吧,以前一起出海玩儿还叫我一声‘林哥’,怎么这一回国,就不爱理人了?”

洛昙深把玩着打火机,半晌道:“你想怎么沟通感情?”

“你是当事人,不方便出面。我是局外人,这事交给我,我把那个阴你的人找出来,算是送你一份见面礼。”贺岳林说得慢悠悠的,颇有些玩世不恭。

“你不怕惹上麻烦?”洛昙深说。

“我最想惹的,其实是你这个‘大麻烦’。”贺岳林笑,“又怕一不小心把你惹毛了,所以先试试水,先帮你解决掉碍事的‘小麻烦’。”

洛昙深直截了当道:“我怀疑是明昭迟搞的鬼。”

“好,那我就负责找证据。”贺岳林说,“放心,我可不会让我未来的未婚夫受一丁点儿委屈。”

危机公关一波接着一波,风浪逐步平息,但影响已经造成,需要时间、金钱、人脉去填补。

警方正在全力搜寻肇事司机,但案件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周谨川的儿子周仁嘉不知所踪。

至于平征,目前身在国外,发布视频之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我的责任。”林修翰自责道:“您让我时刻注意他的动静,我疏忽了,没能盯紧他,让人有机可乘。”

“明昭迟真够绝。”洛昙深咬牙,“肯定是他利用平征,并将平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国。”

“少爷,现在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林修翰更加谨慎,“警方暂时还没有将事件定性为谋杀。”

洛昙深摇头,“对明家来说,这种事情很容易做到。”

林修翰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原城现在的几大豪门,起家时或多或少做过些不正经的生意,其中尤以明家最为突出。

已经去世的明老太爷曾经是军火贩子,涉枪涉黑。明靖琛父亲那一辈开始“洗白”,现在俨然已是正派民族企业,纳税做慈善的大户。但有些根基并非能够轻易摘掉。

况且明家树大根深,不可能与藏于黑暗中的势力彻底了断。

要布置一场交通事故,杀死一个低微的环卫工人,对明昭迟来说太简单了。

“明昭迟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洛昙深问。

“仍然在闭门思过。”林修翰说:“除非必要,几乎不出门。我还听说,他近期可能会去国外。”

“想溜?”

“对外的说法是,去看望养病的表弟安玉心。”

林修翰说完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洛昙深问:“怎么?”

“少爷,咱们说曹操曹操到。”

明昭迟一身轻薄的运动休闲装,看上去像刚健过身,气色不错,见面就道:“我在这附近锻炼,听许少说你沾上点事儿,顺道过来看看你。怎么样,都解决了吧?”

洛昙深冷笑。

明昭迟只当没看见,又说:“这健身啊,果然好处多,汗一流,什么烦心事都忘了。难怪你一直喜欢健身,不爱和大家一块儿喝酒。”

“你今天来,就是抒发你的健身心得?”洛昙深坐在沙发上,架起腿。

“主要是来看看你。”明昭迟笑,“哎,你说咱俩算不算难兄难弟?前阵子我家当家的听人嚼舌根,把我关在家里反思,现在你又遇上了刁民。这事怎么就这么寸呢?我没做错什么,你也没有,却一起倒了霉。哎,否极泰来,否极泰来。我呢,反正别的事做不成,就迷上了锻炼,你要是也想健个身散会儿心,约我。”

洛昙深食指在手背上敲动,“你真的没做错什么?”

明昭迟露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是来看自己的‘阶段性成果’吧?”洛昙深道:“还满意吗?”

“洛少,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明昭迟仍旧笑着,“你难道认为这一切是我策划的?我和你之间不就是有些情感上的纠葛吗,我至于这么害你?”

“情感纠葛?”洛昙深说:“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和我有情感纠葛?你还不配。”

明昭迟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容僵硬,“算了,我好意来看望你,你心情不好,冲我使性子,我不跟你计较。”

“周仁嘉和平征在哪里?”洛昙深问。

明昭迟疑惑:“什么?”

洛昙深一字一顿,“你把他们藏在哪里?”

明昭迟遗憾地摇头,“抱歉,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平征……这名字我有些印象。噢,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被你抛弃的那个书店店员?”

洛昙深站起身,让人送客。

“这事你做得不地道。”明昭迟已经退到了门边,还继续道:“我看过他的视频,确实挺可怜的。”

洛昙深指着门外,“滚。”

再起波澜是一周之后。

多地警方合作,在远离池镇的毛棚乡找到了肇事货车,然而货车已经被烧成了空架子,里面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经过牙髓鉴定,死者身份确认——罗康禄,打工者,生前在洛氏一处在建工地务工。

已经趋于平静的舆论再次沸腾,警方启动了命案调查程序,连早已退休的洛老爷子也不得不出面活动。

天气燥热起来,洛昙深与贺岳林联络频繁,却许久没有找过单於蜚。

一日午后,单於蜚打电话来,问最近情况有没有好一些。

洛昙深敷衍道:“没事了,你别操心。”

“今天有空吗?”单於蜚说:“餐厅开始供应红糖冰汤圆了,是夏季特定甜点,我给你送去。”

洛昙深忙着与各路人马周旋,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兴致,本想直接拒绝,忽然意识到已经冷落单於蜚很久了。

一丝并不明显的歉疚在胸中涌起。

犹豫了一会儿,他笑道:“行,你什么时候来?”

“我今晚可以和人换班,九点好吗?”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放下手机,洛昙深心情转好,甚至开始期待晚上的甜点宵夜。

但这种好心情很快被各种琐事干扰。

洛氏仍然处在风口浪尖。

晚上八点半,单於蜚赶到洛氏集团。

冰汤圆很有讲究,只能现冷现吃。如果和冰块搁在一起久了,汤圆就会渐渐变硬,失去应有的口感。

所以他带了两个保温壶,一个装着汤圆,一个装着冰块。另外还带了一个多格饭盒,每个格子里都放着花生碎、鲜花酱、葡萄干、糍粑粒等刚做好的配料。

八点五十五分,他才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通着,却无人接听。

他又打给林修翰,林修翰也没接电话。

洛昙深的办公室在高管楼层,没有许可,外来者根本上不去。

他等了一会儿,再打给洛昙深,还是没人接。

到了九点半,他走去前台,询问是否可以帮忙联系洛昙深。

前台值班员并不认识他,查过记录后微笑摇头,“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您的预约。”

他只好回到大厅的会客区,坐在排椅上,抱着两个保温壶和一个饭盒,泛起的失落隐藏在平静的眼中,悄无声息。

夜里的大厅很安静,他的背影有些孤单。

洛昙深是在八点驾车离开的,贺岳林突然回国,提出要他接风洗尘。

他一下午忙了不少事,忘了单於蜚晚上会给他送红糖冰汤圆。

贺岳林的航班少许晚点,推着行李箱,款款走进他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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