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要留在这上完高中。”姚迟面无表情的道。
姑姑看着他等了一会才挑眉道：“这就完了？”
姚迟也看着她：“就这个你们能听听我就满足了。”
“小迟，现在的事情不是你犟着来就能解决的。”姑姑坐直了身子，眼神严厉的道，“这个家里哪个不是为了你好，是你实在是让我们太失望了。”
姚迟打断了姑姑的话：“既然这样你们以后就别管我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堂哥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
紧接着爸爸就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姚迟吼道：“养你十几年就换你这么一句话！姚迟你有没有点良心！活了这么大上这么多年学就活成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姑姑又在旁边拦着：“你可消消气吧！小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都在给你想办法找出路，你倒好自己先放弃了。”
姚迟被他爸这一声吼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突然就有点想笑，低头伸手在额角上按了按随即又抬头环视了一圈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三个人，目光停在了爸爸身上道：“我真是不理解你们，一个当爹的总说我薄情寡义，但我活这么大他一天都没管过我，我俩到底谁更薄情寡义？”
“你说什么？！”爸爸立刻就吼了起来。
“我说中文你听不明白么？”姚迟抬眼看着他，“还是我说的你不爱听？”
“姚迟！”姑姑厉声道，“你爸这么多年，没少你吃没少你穿，供你上学怎么叫没管你！你当你活这么大是谁养着你！”
姚再也憋不住，迟掌心撑着额头笑出了声，他觉得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有比现在更清晰的时候了：“你们不觉得这么养个人跟养条狗也没什么区别么？给他吃给他穿，花钱送去训狗的地方学规矩，只不过我这只狗不太听话，不是主人喜欢的那种狗，所以干脆送走吧，换地方训狗。”
他话没说完就被爸爸一巴掌删在了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就响在耳边，震得耳朵嗡嗡的，脸都被打的侧到了一边。不过姚迟没感觉到疼，脸上木木的像没有了知觉，甚至嘴角还挂着自嘲的笑。
“姚迟，一直没发现你这么能联想。”堂哥的声音响起来，语气带着有些夸张的感叹，“早知道不如去学文科了，说不定还有希望考个本。”
他爸这巴掌估计用了十层功力，姚迟这会儿已经能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估计是牙刮着腮帮子了。
姑姑冷笑一声道：“合着我们养你这么大还养出错来了？还养条狗，要真是养条狗我们倒是省了心了。”
姚迟想说什么，一张嘴嘴角就扯着脸颊一起疼，抬头就看到爸爸眼中的讥讽：“你还挺会对比，好好的人不做非要把自己往狗那堆里放，养条狗喂久了它也知道感恩的，你呢？你除了会给家里找麻烦还会干嘛？我这么些年一直都在后悔当初干嘛要留下你，应该让你妈带着一起滚出这个家！”
姚迟看着他的眼睛，就觉着冷，冷的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有些冷。跟他接到那通电话时一样的感觉，姚迟看着这屋子的里人，堂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也是，自己亲爹都不待见，还谁能瞧得起你。姑姑则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
“爸。”姚迟轻轻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抖，他叫了十几年的爸爸，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忘了这个称呼的意义，叫出来的就像个代号。
他站起身已经比爸爸还高了，姚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他腮帮子还是挺疼的，比刚才更疼了，疼的他眼睛发酸。
“你要是觉得不够出气，就打我一顿好了。”姚迟道，嘴角动了动想扯出个笑容，但是没成功，他叹了口气，“不过可能打我一顿你也出不了气，毕竟让你白养了十七年。”
“可算是说了句人话。”爸爸冷声道。
姚迟抬眼看着他，眼底泛着红，握成拳的手垂在身侧拇指狠狠掐紧食指的指节里：“爸···你就，就当没生过我吧。”
爸爸皱起眉看着他，像是又要发火：“你什么意思？”
姑姑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喝道：“姚迟你要干嘛！”
姚迟忽然特别想笑，看了眼姑姑，连一直跟看戏似的稳坐泰山的堂哥都跟着站了起来，皱眉道：“姚迟你这什么表情，你还想在家里打架？！”
堂哥说完姚迟就更想笑了。
这他妈都什么几把脑回路。
“我什么都不想干。”姚迟强压着笑意，“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我说的不是中文？我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就当这十七年没养过我，就当没有过我这么个儿子，就当家里没有过我这么个人。把我就当个屁放了行不行？我说的清楚了么？”
话音未落爸爸的巴掌就再一次落在了姚迟的脸上，他这回是笑着的，脸应该已经肿的跟猪头似的了笑都没收下去。
傻逼啊，姚迟心里骂自己，笑个屁啊。
接着又是一巴掌，姚迟觉着脑袋都是懵的了，耳朵嗡嗡叫着，像烧开水的水壶。后面他们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就看到眼前一张张脸。爸爸的，姑姑的，堂哥的，还有后来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的嫂子的不耐烦的脸。
身上不知道挨了几下，没什么感觉，就觉着脸疼。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喘着粗气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打他打累了的爸爸，姚迟忍着脸上的疼问道：“行么？”
“行什么？！”爸爸的火气姚迟引了上来，起身一脚踹在他左腿膝盖上，“行什么行！”
姚迟被他这一脚踹的没站稳，单膝跪在了地板上，姚迟咬牙想撑着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能起来。最后是堂哥过来拽了他一把。
他叹了口气：“算了吧，小迟的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倔起来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大舅你也别气了，小心气坏身体。”
姚迟站起来，看了堂哥一眼，悄悄活动了一下左腿。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姑姑这时也开了口，看着姚迟眼神从未有过的冷：“你这是想跟家里断绝关系？”
“是。”姚迟道。
“你知道跟家里断绝关系意味着什么么？”姑姑问道。
“知道。”姚迟答。
姑姑点点头，看向了姚迟的爸爸：“你怎么说。”
爸爸又坐回了沙发上，此时看着比刚才平静了一些，他抬眼看了眼姚迟，忽地冷笑了一声：“我还怎么说，他自己说想让我当作没有这么个儿子，我还能不遂了他的意？”
说着伸手指了指门道：“现在就让他走，从今以后都别让我再见着你，我就当没有你这么个儿子！”
姚迟从爸爸说完那句话到走出姑姑家的门，脑子都是放空的，也可能是脸上又肿又疼让他无心思考太多，又或者是他不想思考。刚下了两级台阶，身后就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姚迟回头看了眼，是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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