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name is Black?Brown,你可以叫我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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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76号试验场的第27天,周正从训练场回到宿舍,传讯员告诉他,他发工资了。
当周正从地道走出来,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松了口气。
这二十多天里,他被训练得已经不再敢相信任何东西了,即使是亲眼所见。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除了有几次实在是困的不行了,才会让舍友给他站岗,然后自己沉沉睡去,每次都能睡上12个小时,醒来时舍友已经去吃午饭了。
背囊里是十万东煌币,用白带子捆成十扎,用纸袋包住,塞在背囊中间,底层和最上层用衣服挡着,看起来鼓鼓的。
30天十万,听起来似乎很多,但周正觉得很不值,为了这十万,他差点命都没了,虽然后来工作人员告诉他,他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探员们下手有分寸。
对此,周正发誓,打死他也不会信一句。
子弹从耳朵划过的撕裂风声仍然如同刚刚发生,耳边的轰鸣声和机械摩擦的刺声,这二十多天他单就擦耳朵的纸就用了两萝筐,满满的都是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群大男人来姨妈了。
周正现在看到那个笑得很憨厚老实的大叔,是真的后悔,后悔当初那一梭子子弹怎么没打下去。哦,周正是被带到76号试验场后才知道,那天那个在75号废弃场提着加特林追着他打的蒙面男,就是这个外国大叔。
但外国大叔却很感谢周正,因为作为发掘周正的探员,他升职了,从四等职务官升到了三等执行官,不用再过多地受拘束于联盟的保密条约,可以经常接任务到地面上见见太阳了。
本来和周正同批的28人里也是有一个被选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回到76号试验场,他就疯了。他撕扯着自己的耳朵,有一只耳朵因为没有及时拦住被撕了下来,血染满半张右脸,眼睛也被血渗得流着泪,歪曲的嘴角一直哭喊着:“不要过来!!!!”
之后他到底怎么样了,周正也不清楚,不过当时他确实被吓到了,至今回忆起来,感觉他就像是但丁地狱里被惩罚的磨鬼,只有半张脸的被折磨至死的鬼。
所以第一批就只剩下了周正,他被独自带到76号试验场东南侧的宿舍楼,房间号218。试验场的宿舍是两人一间,但周正享受到了单人间的福利,但也就十天而已。
至于剩下的27人,他们或许会一直留在地下吧,或许努力一点,在有生之年成为四等职务官,偶尔上层有一次大动作,也是能上地面见见太阳的。而混得不好的话,将来也许永远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了,就是那些穿着白色制服,每天都很忙的人。
或者,爆发战争什么的。
也许人手不够,就被带上去了呢。
在76号试验场的第15天中午,周正从饭堂回来,一直空着的床位铺上了床垫,一位秀丽的金发男人坐在床上双手撑在后面,一脸惊讶地看着赤裸着上身推门而入的周正。(没看错,就是秀丽)
“My name is Black?Brown,你可以叫我小黑。”
金发男人伸出了手,向周正打招呼。小黑的东煌语学得不错,毕竟是联盟学院毕业的。
周正礼貌地与对方轻握了手,然后坐回自己的床上,相顾无言。
周正不喜欢女人一样的男人。
但他们相处得很好,小黑虽然长得woman ,但他有一个man 的性格。因为周正年龄比较大,所以小黑叫他正哥。
周正对这个称呼其实不是很能接受,感觉就像张伟被叫伟哥一样,很怪异,而且小黑时刻都保持着一条温和的微笑,周正很难受。
76号试验场共有100人,来自不同的地域,肤色也不同,但周正看了一下,黄种人就5个,而且都不像是东煌国人,也就是说,这百人里,就他一人来自东煌。
或许还有一个人,但他是白鹰国籍人,虽然长着东煌人的样子,但不会说东煌语。
“团长,学得怎么样了?”周正擦了擦头上的汗,用东煌语问道。
“窝尽梨了!但浩难说!”团长抓狂,明明他都能听得懂,但就是说不明白,音一直拐不正。
“hahahaha——”大家都笑了。
团长叫陈彻,今年36岁了,8岁时被父母带入联盟北美区,直到35岁才被调到东煌区,他从小就说英语,但对原母语很感兴趣,自学了很久,终于能听懂了,也会说那么几句了,但一开口就是“***通话”。
陈彻是个很出色的人,他没有一个团长该有的气势,能和团员们打成一片,特别是作为东煌人的周正,备受他的照顾。
他是一等官,36岁。
他常说的话就是:“你们进了这里,就已经无路可退了,要么活下去,要么死出去,或者,成为二等官,拥有一个区域的管理权。”
团员们一开始听到他的话,还很严肃对待,但到后来,也就慢慢释怀了,反正说到底,意思就是,你们已经绑在蹦极索上了,绳索可能是坏的,可能是好的,看你运气。
“你们有三天的时间,回去按排好所有的事,不要想逃,没有用的,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如果自己解决不了,记得找组织,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团长用力地拍着每位团员的肩膀,脸色凝重。
团员们齐点头。
这或许就是第一次与团长分别了,虽然时间很短,但希望,这次分别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下一次。
大概就只有死后了。
……
“我要走了。”
周正回家待了两天,见了妻子。
他现在空着,身和心都准备再次离开了。
“嗯。”温萤坐在藤条椅上,轻轻地翻着书页,书页右下角是一滴水,正好润湿了编码,029。
周正站在后面,为温萤梳头发,绑成他最喜欢的三股辫。
“如果生的是女儿,就叫温暖;如果是男孩,就叫周安。”周正撩起温萤的额发,轻轻地抚了一下,然后下滑到眼角旁,再抹去泪水。
温萤点头,眨眼让泪水缩回去,但越缩越多,最后盈满双眼,她抬头看着周正。
“为什么啊?”
周正牵起弧线,“好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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