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去泰山之前,司马寒玉有些东西要去取。难过只是一时,生活还要继续,司马寒玉并没有因为小倩的离去而伤春悲秋。他一招手,指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那是一种很是奇特的光芒,如流水般,化作一条线环绕着他的食指流动。然后,司马寒玉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食指向天,那流水一样的光芒顺着食指的方向射向天空,在半空中停滞,然后四散,包围了整个竹林。
一点一点的荧光如雨一般落下,落到了竹林的每一处。司马家的后人,抬头望着天空,伸出手,荧光落在手上并没有丝毫地停顿,反而是穿过了手掌,直接融入地里。年轻人们觉得这很美,男男女女地显得十分欢快,十分兴奋,他们开始舞蹈,开始歌唱。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歌词都是庆祝琴帝的归来,神明的降临。司马寒玉听到了歌声,听到了欢呼声,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只是沉重,然而动作并没有丝毫停滞,甚至是更快了,无数的荧光自他的指尖射向天空,然后又源源不断地落到了地上。
年轻人们只觉得这很美,他们从未叫过这样的景色,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或许是琴帝大人的馈赠。千年的等待并没有白费,他们所敬爱的,所供奉的琴帝,在为他们祝福,所以他们很快乐。
然而,长者们的表情却是如同石块一般僵硬,他们看着年轻人的舞蹈,年轻人的歌唱,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他们心痛。长老会的长老们沉默着坐在会议室,四周都是绿色的竹,四周都是晶蓝色的雨。
“我知道琴帝大人人为我们好,可是……我不愿意,我不理解。”
二长老暂时代替大长老的司马长安的位置,他的目光从窗外的蓝色中收回,泪水在脸上,痛苦在心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他消失了,消失得很突兀,没有人感到诧异,因为他们都知道二长老去了何处。二长老离去,长老会便由三长老坐镇,三长老笑了,有几分苦涩,几分挣扎。他说:“二哥把这个摊子留给我,可是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我想去问一个答案。抱歉各位……”
三长老只留下了一句抱歉,没有任何安排,没有任何叮嘱,长老会之外的老人在等待着他们拿出一个答案,拿出一个交代,而他们又向谁去问一个答案呢?所以三长老也消失了,紧接着四长老,然后,四长老并没有坐到首位去,而且直接站起来,面对着剩下的三位长老,说:“三位哥哥自己寻找答案去了,然而我们的答案呢?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想去问一个明白,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去好了。没有必要一个接一个的,一起去,问一个明白。”
四长老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每一个人都站了起来,然后,一齐消失。
雨停了,年轻人们的欢乐并没有就此而消失,也并没有就此而停止,他们因此而兴奋。天空还有晶蓝色的一点,很是闪亮,很耀眼。司马寒玉周围已经有数不清的印诀漂浮着,他的手势变化额额很快,快到让人连影子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印诀随着他的手势而动,变化着组合。司马寒玉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知道后面有人来了,他并没有阻止那个人的到来,然而他也没有说什么。印诀没有停滞,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后面的二长老与他都在沉默着,而印诀动得却是越来越快,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多时,又一人出现,在二长老身旁,是三长老。司马寒玉只是苦笑着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然后是四长老,最后六位长老全部到齐,兄弟几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眼中今日苦涩与坚决。司马寒玉并没有回头,而且自顾自地进行着手中的动作。印诀齐齐飞舞,飞向天空,笼罩了整个三古界。有人发现天空中的太阳在某一刻似乎变得有些模糊,只是一瞬间又变得清晰。老人们在这一刻失神地跪倒在地,口中不停地问着:“陛下为何,陛下为何,陛下为何……”
“陛下为何啊!”
老人们的声音并不洪亮,只是低沉而沙哑,而且有些无力,然而却是如此震撼人心。司马寒玉两腮的肌肉鼓起来,眼神坚定,棱角分明的脸如同石头一般坚硬,在这一刻,身后的六位长老齐齐跪下。年轻人并不懂得老人们为何会如此,只是觉得有些悲伤,歌声停了,舞蹈停了。其中一些明白缘由的年轻人也随之而跪下,不停地问着陛下为何。
“陛下,您究竟是为何啊!”
二长老的声音有些驳杂,像是喉咙里掺了沙,像是咳着血。司马寒玉转过身来,因为他要给他的子孙最后的尊重,在众多的老人面前,他显得并不高大,然而却是不可冒犯。他就是神,一个被供奉了一千年的神。
“你们不应该为我而活。”
这是司马寒玉所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三古界之中每一个司马家的子孙都可以听见。那样清晰,那样柔和。老人们嚎啕大哭,这就是他们等待了千年的神,他们期待着他能够带领他们杀出去,在这个世界上咆哮,让世界感受司马家的怒火。然而这个神却要抛弃他们,独自作战。他们不怕死,只怕苟活。他们苟活了千年,不愿意再苟活下去。
因为,那很没有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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