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57
董子月被入骨的冷意冻醒，她打着寒颤, 伸手去摸原箫。
“原箫, 被子掉地上了。”
喉咙很痛, 发出的是气音。
原箫不在身边, 她摸到的……不是被子, 有一滩水。
她似乎……躺在地板上。
额头传来疼痛，眼睛睁不太开，董子月的手被冷水泡过，胀痛得厉害。
衣服很重, 因为是湿的，所以她连骨缝都是冷的。
所有的感官慢慢归拢身体。
董子月在周遭的一片寂静中, 听到自己的心跳。
“噗通”
“噗通”
微弱而平稳。
她果然活着。
那么，现在是一个新的世界了吗？
董子月艰难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装修。
她躺在一个浴缸旁，缸身贴了一些可爱的卡通形象。。
她伸手，试图扶着浴缸从地上爬起, 看到自己的手, 却是一怔。
小小的, 手指细短, 白得没有血色，因为被水泡过，指腹皱起。
手脚短而纤细，她摸了摸头发，在脑后摸到两个松散的揪揪。
她现在, 应该是小孩子。
董子月打起精神，她撑着地面慢慢站起身，眼前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
脸颊热度不正常的高，她感冒了。
这不是苏馨和董文收养她之后的家，虽然几乎没有了记忆，但董子月知道她曾经和爸爸妈妈住在这里。
洗手间的半身镜很高，董子月看到自己的脸。
很小，两颊发着高烧特有的红晕，嘴唇干裂，面色惨白。
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果然和她猜想的那般，她又活了。
死亡没有让她消失，而是带给了她新生，时间来到她的小时候。
她没有穿鞋，两只冻得青白的小脚踩在水洼里，水渍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似乎是她之前不小心摔倒在湿滑的卫生间，所以摔晕了过去，直到现在的她到来。
董子月还和父母住在一起，那么，是否说明，她的父母还没有遭遇那场车祸，双双身亡？
她踉跄着跑出卫生间，入目是装修温馨的客厅，一看就是家里有孩子的那种，地上被很细致地铺了绒毯，家具也小心地没有选棱角尖锐的那些。
一个可爱的布偶放在沙发，上面绑了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也许，是她绑的。
“爸爸……妈妈……”董子月唤着全然陌生的称呼。
她从厨房找到阳台，新鲜的几盆花草，像是被侍弄不久，在冬日的阳光下抽长枝条。
她看到了爸爸妈妈的卧室，放大的结婚照上，温润英俊的父亲与漂亮优雅的母亲携手相视而笑。
遥远的记忆呼啸而来。
董子月愣怔地看着。
她找到床头的座机，伸手去拨打电话，她要确认她的父母是安全的。
话筒刚拿起却是僵住。
时间太久远了，她怎么能够记得。
董子月愣神间无意扫到床头柜贴的一张纸，幼稚笨拙的字体，写着一串数字，还有两个汉字。
【爸爸】
是她写的。
铃声刚响一下，对面很快接起，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宝贝，你醒啦？”
陌生的情绪陡然冲刷着身体，从四肢末端沿神经，终于汇聚在她的颅腔，侵染每一个脑细胞，让董子月浑身颤抖。
她咬着唇，勉强控制住自己。
记忆中模糊的声音，跨越了多年的时光，终于再次抵达她的耳边。
原来妈妈是这样叫她的。
和阿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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