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胸针
杜秉国和覃襄一向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欠了对方二十多万的进货款,眼看就要到期,却还没有着落。
在胤合宝藏馆一眼看到倪侗,杜秉国就知道他是个有钱人,一个有钱的傻子,一个有钱又对文玩很感兴趣的傻子。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破局的法子。
他先联系了覃襄,告诉他自己有一位big客户,想买一副清末的字画。覃襄听杜秉国说明对方的q况后,欣然同意,因为这桩买卖中,有一big笔油水可捞。
覃襄的画是赝品,倪侗的手表却是真的,即便是二手货,也能值big几十个,到时候杜秉国的欠债能还了不说,两人还能big赚一笔。
杜秉国带着倪侗去了覃家。如他所料,倪侗对杜秉国拿出的几幅画很感兴趣,当场就决定买下,脱了手表jao给对方。
覃襄拿了表掂量了一会儿,心里却不安生起来,他把杜秉国拉到一边嘀咕,“这小伙子看起来来头不小,咱们可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杜秉国安we他,“他一个傻子,什么都记不住,老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覃襄冷笑,“画又不是你的,到时候万一查出来,脏水还不是我来接。你刚才在电话里讲,除去你欠我的那笔货款,剩下的要和我五五分。我后来想了想,觉得老弟你太贪心了,我的货我的款,你动动嘴皮子就要分走一半,没这样的道理。”
杜秉国越听越来气,“人是我介绍的,你要是不同意,我带他到别家去也行,人家的货虽然没你好,但他也未必瞧不上。”
两人争执间,倪侗却等不及要上厕所,一个人去里间寻找。左手边一扇门挂着珠帘,他想也没想就掀了帘子钻进去,却与正在换衣服的覃襄的太太打了个照面。
女人本想尖叫,看到倪侗一脸呆相望住自己,倒觉得好笑,兀自冷哼两声,冲端着果盘闻声而来的保姆道,“瞧瞧,男人就算是傻子,也想当流氓。呦,还盯着我看呢,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敢想女人,个麻甩佬,扑街仔,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也没有女人会看上你这个傻仔。”
保姆听女主人骂出方言,也跟着笑,全然没注意到倪侗的脸颊倏地一抖,眼皮也跟着突突跳了几下,脖子朝右侧歪出一个斜角。
他成年后也会对女人生出yu望,但因为心xin还是个孩子,所以并不知道如何处理二者间的关系。旁人又都把他当傻子看待,不曾对他疏导指引,所以这越积越高的yu望,一时全部埋在心里,无从发泄,却又在等待一个时刻爆发。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的女人的身体,惊讶之余,还有一丝近乎赤诚的羞赧。所以才一时间震住,无法把眼睛从那具并不年轻,也称不上美好的ro体上移开。
可他没想到,一次单纯的凝视,令他遭So了此生最big的羞辱。
倪侗觉得有一束烟花在脑袋里爆炸,摧毁他意识里仅剩的那一点清明。
他瞪着面前的女人,却觉得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只能努力盯着她,梗紧脖颈。
可忽然间,他又能看到她了。她的笑容越裂越big,眼底浮出两点猩红的光,头上两Wan犄角,像锋利的镰刀。
“杀了你。”她看着他,用奇怪的语言恶狠狠b出一句话。
倪侗吓得big叫,看她朝自己冲来,顺手抄起身旁一条红木矮凳,朝她的脑袋猛砸下去。一下,两下,他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次,只看到那已经倒在血泊里的脑袋已经瘪得变了形,却还在说话,还在笑......
身后传来可怖的尖叫,保姆瘫坐在地,果盘砸得粉碎。
倪侗止了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她,眼中全是迷乱。
杜秉国和覃襄闻声冲了进来。覃襄看到眼前一幕,脑袋里乱成一团,捡起地上的水果刀,不知是要自卫还是反击,嘴里喃喃着“报警”,身体却像被黏在地上,一动也动不得。
杜秉国也慌了神,可听到报警二字,却忽然清醒了,手忙脚乱去扯覃襄的胳膊,“都是误会,不要报警,报了警我就完蛋了,叫120 ......”
覃襄被他一拉,骤然惊觉似的打了个j灵,握紧刀把对准杜秉国,“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你为了不还钱,竟然要杀人灭ko。”
他说着挥刀朝杜秉国扎过去,可对方一闪,那刀只划破了他的胳膊,反而被他一个反手握住。争执间,刀锋扎进覃襄的肚子,鲜血冒出来,染红衣服。
“杀人啦。”保姆见此q景,边叫边连滚带爬逃向室外。杜秉国怕她惊动人,追出去,想捂她的嘴,却被她挣脱,只能拽住衣服将人撂倒。
“嘘,别叫,你别叫......”他心慌意乱去堵她的嘴巴,完全忘记手里还握着一把尖刀,直到一big股鲜血zhi出来,喷得他满头满脸,才一个怔愣止住动作,呆呆看向下方。
保姆捂着脖子,嘴巴还张着,却再也发不出声。血喷得很快,不一会儿,桌布上、地上边已经全都是,红得蛰眼。
杜秉国吓傻了,握紧刀子瘫坐在地,浑身筛糠,抖个不停。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噩梦里,醒不来,无法掌控。
亦无法喊停。
身后传来闷突突的脚步声。覃襄t?捂着肚子从内室跑出来,被地上的血滑了一下,爬了几下都没能起来。
珠帘的声音叮咚,倪侗的头探出来,目光追逐着覃襄,一路爬行,看他在地上留下宽平的血迹。
他不出声走出来,掂起板凳在覃襄后脑砸了一下,听到一声闷响,眼睫拼命抖动,努力ya下里面的恐惧。
又是一下。覃襄已经爬到沙发边,用仅剩的一点气力爬上去。倪侗跟住他,看他把手探进沙发缝里,抠me出一把扁长的剔骨刀。
他没有机会再用它。倪侗摁住他的手,凳子从上方一下下挥出去,伴着风和空don的凿音。
***
“那一天国家队入围了一场著名的国际赛事,覃襄的两个儿子和其中一人的女友在二楼看球,锁着屋门,对楼下发生的惨案一无所知。后来哥俩和杀红眼已经失控的两人进行了j烈的搏斗,最终命陨血海。”
“至于吴梦,她案发时在洗手间洗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二楼的惨状,慌不择路逃上了三楼,最终死于倪侗之手。”
曹川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辛夏,“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倪侗在杀死吴梦后忽然安静下来,他不顾杜秉国的催促,把吴梦的尸体摆出一个怪异的形状,然后离开了案发现场。”
“这些都是杜秉国在案发后告诉倪仲高的。倪仲高告诉他自己会处理善后,让他把这个秘密烂死在肚里,当然,他也给了杜秉国一笔巨款,彻底封死了他的嘴。”
曹川阖上面前的卷宗,面s严肃中带着一丝悒怅,“这就是竹影巷案的完整经过。事后,倪仲高找到了公安机关内部人员Gan预、ca手办案,中间也涉及到经济问题,这些你也是了解的。不过,”他抿抿cun,声线放缓,“倪殊那时候还不到十岁,远未成年,即便他当时没有向警方揭发父兄,于q于法也都不能对他做出谴责,更何况他这一次还立了big功,我说的对吧,夏夏?”
***
磨砂玻璃窗内,那个身着蓝s病号服的人影显得格外清透。倪殊坐在cuang上,百无聊赖地抛一只苹果,从左手到右手,来来回回,反复倒腾。
门ko的警察做好登记,示意辛夏可以进去。她于是叩了叩门,扭开锁。
倪殊看到她进来,滞住动作,苹果应声而落,滚到辛夏脚边。她拾起来洗Gan净,走到他病cuang旁的凳子上坐下,问他,“吃吗?”
倪殊点点头接过去,小ko小ko咬着,不疾不徐。
骄阳透过窗帘照进来,在开了空调的病房里熨出温和的暖意。倪殊本有许多话想对辛夏说,解释的,道歉的,现在,却不知为何,全被苹果的清甜堵了回去。
辛夏先打破了沉默,看他把吃完的果核扔进垃圾桶,问,“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倪殊扯了张纸巾擦手,“趁着这段时间住院,我把烟给戒了。”
“好事,有利身心健康。”
倪殊想了想又道,“有件事求你,我那只打火机被警察当做证物收走了,等案子判了,能帮我要回来吗?”
辛夏yaya嘴角,“不是戒烟了吗?再说,那打火机也不是你的。”
“能吗?”他耍起无赖,上半身ya过来,越靠越近。
辛夏抱臂和倪殊隔出距离,抿嘴一乐,“它对你这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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