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二说 宁做我
众所周知,天地间并无轮回。
凡人话本中的地府等谬传,实为文人墨客小说家的编造。人死后为鬼,且必须得是执念较深者才能化鬼,要么替死要么入寒蜮被穷凶极恶的鬼帝nu役,——鬼生也不好过。
上古有请愿还愿,死后半月以内,实有冤屈,神族可以拨转阴阳,为之复生。
待到神道为阴阳乱序之事big费周章,接连陨落以后,生死的铁律就不再有合法的途径Gan预了。
——是的,人族之中还有很多非法的小作坊在为此钻研。例如芈族的代生,造化等雕虫小技。
但那些歪门Xiee道终究不是真正的复生,例如代生是抢他人躯体,有违天和,和寻常的夺舍不同之处,代生以后,宿主的魂魄如若没有碎Gan净,还可能发生一个身体两个魂魄的惨剧。
而替死出来的人行走阴阳之间,不是真的活人,从一年到三年不等,ro体保管的再好,活人的血Ye也只能供Yang这么久,到最后总会腐烂。因此需要不断替死——就像游丝之前附了游龙子那样。
人死,或者神陨,先是躯体消失,而后灵魂消失,最后从所有因果——也就是与我有关的活人记忆里消失。这是死亡的三big步骤。
常人经常一步到位,神族赖于平时总在救世,被人记住的越多,魂元也就散落的也多。但一旦像被明韫冰这样收集起来,用Xiee法复活了再杀,也就离最后一步差一个物尽其用了。
而轮回这件事,最初出现在认知里,还是因为飞升。
每位古神飞升之际,都会被问许多问题,按照神灵不尽相同执掌责任,问题也各有千秋。
而作为司北方天域与天下千兵的go陈上宫,答问飞升以后,在漫长的修行路上,还需要与各种神武的QI灵战斗。令其一一臣服。
掌控武QI的手,不能慈悲。
那些战斗都发生在第一阶天礼仪未定之时,野蛮而自由,每一滴血,都是擦去小我的水,每一道疤,都铸成走上神坛的铁阶。
但谁也不知道,代表天道与go陈进行最后一战的,是一支笔。
用来写字的笔墨纸砚是最弱的武QI,连游丝那样专司治疗的法QI都可以轻易制服。而go陈所要面对的那支笔,来自悲白宫,轮回殿。属于早已仙逝的存占big神。
所向披靡的go陈用尽方法,也没能收服这支笔。
这位有着奇怪尊号的古神,完整的尊号叫做存殁ko占二,从未有人见过本尊。
祂不知样貌,不知xin别,不知习xin。当时天上最爱说小话的灵曾说,存殁ko占二这种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尊号,可能并不代表一个人。有仙娥就曾经看见过一对连体人从悲白宫出现,左生右死。右笑左哭。
但这位神官所掌的东西,所有神明都不会不记得。
祂掌命簿。
神族与天道是从属关系,所有的神明都需要服从天道,唯有存占半神半天道——所以才连形体都非常奇怪。当时仙箓钟上的名录刻去,都是存殁big神亲手修改。
回天开始以前,祂就为探秘而遁入有无处,一去不返。仙箓钟上的名字已经去除,但悲白宫的神灵台却从来没有灭过。
非生非死。
那支笔本身没有人见过,但与go陈对弈的,是一个孩子。
这孩子年龄不big,不论说什么,都只会一个劲地咯咯笑。却能够挡住法自然剑的如倾剑气,堪称铜墙铁壁,百伤不近。
悲白宫上接青天,下临一段疏dang的清澈分流,雾淡水薄。据说庄老仙的鲲游来搁浅过——漫无边际的金s流沙从天幕飘洒而下,形如一座巨big的沙漏,一眼看上去几乎是震撼的。
轮回殿,就在沙漏的腰ko。
其实只是一块露天的平台,光秃荒凉,如若游丝还有机会再看,必然会对这地方与心渊深处的审判台唤起一丝共感。
go陈无可奈何地将那支笔赶到轮回殿中:“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笔婴咯然,声音格外清脆,仿佛那些普通的人族孩童,在长辈的逗乐中无忧无虑。
该怎么让一个根本无法理解“臣服”“听话”“神鬼”“不同”“爱恨”字眼的孩子,对你点头?
go陈与它对视着,忽然掀起衣摆,在它对面席地而坐。
别类的“熬婴”熬着。那孩子起初只是非常好奇地盯着他,好像在神奇这个人的庞big,过了很久很久,也许是go陈那种天然的亲和力发生了作用。它终于四肢着地,朝go陈爬了过来。那种初生的纯真目光十分令人心软,被刀剑历练得几乎冷血的神明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何谓轮回?”将这软乎的笔抱在身上以后,go陈心想。
那童初的笑却一下扫过耳际, go陈一顿,怀里已然成空。惟有掌心落下一支纯黑镂空的毛笔。j致却奇怪——似乎是一尊小小的抱魔之柱,由恶鬼被诛的惨象构成。
笔端有篆体刻着它的名字,掌控长命的古神就是用它在诸神的命簿上书写。
——念。
记是记事,忆是忆逝去,思是思来者。
念,是念此刻,鲜活存在着的。无论何时发生,都鲜活存在着的东西。
譬如你我。譬如命运。
梁陈蓦地惊醒,天光刺眼,几乎割破视野。一边有个人手忙脚乱按住他:“别动!”
看清他的脸时,梁陈还以为自己没醒。
竟然是梁落尘。
旁边还有变回人形的徐晓晓,一脸忧s地看着他,几个big夫噤若寒蝉地站在边上。以及几个眼熟的面孔,武将居多——梁落尘几乎是把心腹都带了过来。
梁陈呼吸之间喉头还有血腥气:“落……落尘。你怎么来了?”
梁落尘示意,big夫立刻上前替梁陈把脉,行为之间,已经有上位者的不动声s。
梁陈有些五味杂陈,梁落尘便说:“皇叔,苏卿离京以前向我递过信。说是如若三r之内未回信,可直接动身。酲泉就是关键所在。”
看来这君臣二人,自有信任在。
人族的太医不知道从非人的梁陈脉象里诊出了什么,脸s瞬间煞白煞白的。
梁落尘蹙眉正要问,梁陈挥手道:“不烦你问了。——是林暄引你过来的吧?”
“林暄?”梁落尘反应过来,“那条蛇?”
一条蛇还有名字?谁叫?
但他马上想起来,一块石头也可以有名字。于是不语了。一旁曾经打过叛贼的霍严霍将军连忙上来,扶着梁陈半坐起来。
他脸s其实看不出什么,但从徐晓晓ko中,梁落尘知道他现在心q没有好到哪里去。这别院还是错汝那座肖似南桥的,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错觉,总觉得这明媚不太真实。
很奇怪的沉默后,梁陈道:“当年朴素质卦我必死,我还笑他胡说八道,真是年少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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