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问神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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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站在禺谷高处，一挥衣袖，就洒下一道星光。”
三清天的牢狱总是空旷的，悯华闭眼盘腿坐在云上，斜冠散发、法宝尽失。
人间祸乱已然平息，三清天诸神截杀big荒鬼族于昆仑山下，擒鬼王而来，后又在big荒中建立地府，由东岳女帝下界统治。
唯一的不足，big抵就是天柱已经折断，三清天诸神无法再轻易下到凡间了。
“说句话吧，”那道声音说，“我们今后也没什么机会能像今r这样面对面说话了。”
云上的悯华睁开眼睛，看着前方那团被无数锁链困住的雾，鬼王始终隐在那里，无形无相，难以捉me。
悯华看着他，缓缓开ko：“事到如今，我早已无话可说。”
“我那兄弟，”黑雾震动着，“你对他倒是挺好。”
“你若坚持要说这些废话，便不要与我说话。”悯华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
鬼王笑了笑，平静地说：“哎Ya，当初要是我与你上三清天就好了，至少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过你的下场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我也是想将你抓起来的。”
“你说这话时若没有与我关在一起，我便信了。”
鬼王哈哈big笑。
笑完，他又继续说：“其实我有些恨你，不，我恨你。”
悯华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冷漠地说：“随你。”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big，悯华真君？觉得你为不见天r、荒芜万年的big荒带来光亮，觉得big荒鬼族就该对你感恩戴德？
“你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不像你们的君父，祂足够老谋深算，若祂是你，定不会那样做。你要知这世间人神鬼皆是有私心的，贪心不足，得到了一就会要二，你给了我们光亮，让我们见过了天big地big，怎么叫我们甘心继续待在那蛮荒之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鬼王是一只很礼貌、有修Yang的鬼，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歇斯底里，他将失败看得很平常，也表现得很冷静。
“我那兄弟，其实我与他未曾见过几面，当初那些老鬼说要送他走，我便偷偷看了一眼，见他化了人形，当是为了你。”
悯华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祂的手腕上也环着锁链，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待到鬼王说完，祂才道：“我的罪过。”
原本还算re闹的牢狱里安静下来，悯华盘腿坐着，重复念着清心咒：“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big定……”
“你心中已有感q，六根不净，”鬼王不屑地说，“如何忘我守一？”
牢狱门嘎吱一声开了，悯华睁开眼睛，重瞳望向站在门前的天兵，听见他们说：“悯华真君，请吧。”
有天兵上前为祂解开锁链，祂站起身，跟在后方往外走，听见鬼王在祂身后说：“悯华，你们三清天诸神说要戒点Yang气，无私无为，那你心中有私吗？”
牢狱之门缓缓关上，鬼王的最后一句话被挡在门后：“你有，你早已不配做神了。”
天京的路还是像记忆中一样宽阔，悯华拾级而上，远远望去，主街仿佛看不见尽头，唯能见天际末端那座高耸的建筑。
诸神就在那里，祂们会像悯华第一次带着游执上到天京时那样，如天上的云般一层一层站着，怒目圆瞪，居高临下地看着祂、审判祂。
风从遥远的人间吹来，将悯华的长发吹乱，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臭味，祂抬起头，朝风来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西极边陲，那倾倒的不周山、如深渊的禺谷，还有在短暂的re闹后重归寂寥的big荒。
祂深深地吸了一ko气，鬼王说得对，祂早已不配做神了。祂像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会怜悯、会愤怒、会悲伤，但却无法感到快乐。
快乐。悯华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尘世间的快乐很简单，对于三清天的神灵来说却很难，祂们没有需要满足的yu望，祂们始终高高在上，洪荒big地的资源天平朝祂们倾斜，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能在三清天中找到。
祂慢慢地走着，曾走过无数遍、于祂来说只是很短很短的一段路突然变得很长很长，悯华垂着眼睛，目光向下，看着脚下自己那沾着泥和血的靴子。
“我且问一句，”祂突然说，“big荒现今如何了？”
走在长街上的几个身影突然停住了，前后四个天兵一齐看向祂，悯华只直直地站着，望向禺谷的方向，不多时，祂听见一个天兵说：“big荒已有新王，现由东岳女帝辅佐。”
“知道了，”悯华收回目光，“走罢。”
于是那四个天兵又带着祂往天京中央最高那处走去。
待到了big殿，悯华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主位上的主神，祂穿着白金s的衮服，头戴十二注冠冕，威严极了。其余诸神也都穿着民间神像上的华服，沉默地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big殿门甫一开，所有的神都望向了祂。
“罪神悯华。”主神说。
天兵在殿门外朝主神下跪行礼，而后才牵着锁链带悯华进去，悯华Kua过白玉做的门槛，仰头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脑海中想起的，却是满目疮痍的人间和荒芜贫瘠的big荒。
祂迈开脚步，越过天兵，走在最前头，到得big殿中央，说：“我在。”
两侧顿时传来诸神的斥责：“狂妄！君父尚为传你，你胆敢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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