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这屋子里光线昏暗, 久冀将人的手指尖捏的发白,才敢将人的手指头凑道自个儿眼前, 拿着那银针,小心翼翼的探向那人的指甲缝。
那木刺扎的深, 笔直的一根, 被那针尖儿稍稍一碰, 便如同漏了雨的屋顶儿似的,那鲜血稀稀拉拉的顺着指甲缝直往下流。
久冀做了这么多年的浮生主, 别管是黑灯瞎火下手杀人,还是水牢之中用尽极刑,她全都干过, 所以也自认为称得上是一个手黑心狠泯灭人性的王八蛋。
可直到今天她亲自替阿北来挑这根扎在手指甲里的木刺的时候, 久冀才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不忍。
那木刺在人指甲中挑拨的每一下, 久冀都感觉是在自己的心尖上挑拨一样, 偏这木刺还在人手指中卡的蛮顽固。
久冀忍着心疼下了狠手的在人指甲里快速的狠挑了两下,偏这木刺儿还跟长了心眼儿逗她玩似的,就在人那指甲的嫩肉里反复游走。
她这正手刚给它挑出个头来, 反手就又不知道碰到哪儿,就又给它碰回去了, 这鲜红刺目的鲜血是流了不少,可这木刺却还依旧停在原地,没走出半分来。
阿北是死士出身,作为熬刑小能手的他, 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丁点儿的痛苦,所以尽管是久冀觉得看的自个儿生疼,阿北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动容与变化的。
依旧是十分反常的苦着一张脸,看着自个儿被久冀捏在手中的手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北的表情虽说依旧没有变化,但久冀在这个时候,再看到阿北如此表情,这心里的感觉就与方才在外边时,略微有些不同了。
方才在外边儿想护犊子却没得护的时候,看着阿北这木头疙瘩一样的死板表情,久冀这心里只觉得气,很气,非常气。
但等到现在,阿北这手指鲜血直流,而他还是这副表情的时候,久冀这心里虽气,却就要比方才,更多上一份心疼了。
久冀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尽量轻柔的在人手指尖上沾了几次,将人指上的血污统统擦净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提起了银针,凝神屏气的准备再战一回木刺。
可就当那银针刚才搭住那木刺,久冀这方才屏了气息,准备小心翼翼的将这木刺带出人手中的时候,却只听见那门口突然扑通一声。
这声音来的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将太过专心的久冀猛地吓了一跳,可毕竟还是浮生四部里操刀人,这点儿小惊小吓还不至于让她失了手中的准头。
那木刺已经往前稍稍挪动,大有些呼之欲出的架势了,就差一点。
久冀紧捏着手里的那根细针,将其捏在手里,稍稍打了一下转儿,那木刺就被那针尖带的,也跟着往外跑了一点儿,眼看着就能直接捏住尾巴一鼓作气□□了。
可就在这时阿北却猛地一下站起来了。
久冀虽然这武艺高强,心狠手稳,可也稳不住这挑刺挑到一半,对方站起来了,这么大的动荡的吧。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阿北站起身来后,直接就是将那伤手按在了桌子上,狠厉的看着门口那手足无措的面瓜小厮,满脸的不快。
那小厮应当是刚送了客人出去,方才他“扑通“一声直接开门进来,久冀也因为太过专心而完全没打理他。
却不想平时一项不多与外人说话的阿北,今天倒是先看不下去了,也不管久冀这刺到底是挑到哪儿了,“蹬“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着那小厮,便是一句没好气儿的出去。
他这莫名的突然发火,也是将久冀看的一愣,先不说这人平日里的隐忍性子,就是但看对她来说,阿北也从来就没有过这么毛躁的时候啊。
方才若不是她反应迅速,手上又稳,及时将那银针收了回来,那怕他现在手指甲里,扎着的就不止一根儿了。
这好模样的,他突然是抽的什么风。
那小厮倚着门框,好像被阿北这一声怒吼给吓傻了一样,背着双手,缩着脖子弯着脊背,那瘦弱的双腿,本就给人一种站不稳的感觉,如今再被人这么一吓,便更让人感觉到飘摇起来了。
久冀看着他那摇摇晃晃瑟瑟发抖的样子,又看了看怒气冲冲,十分反常的阿北,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那小厮先行下去。
而后也并未责骂阿北,只是又专心致志的捧起那人的手指,先将那木刺给拔了出来。
好在那木刺虽然顽固,但还没有太过调皮,这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的动作,虽然影响了久冀,却没影响那木刺的位置。
那木刺被久冀挑拨的已经稍稍露了些头出来,如今只需死死捏住人的手指,再快准狠的将那木刺从中拔出,就可以了。
阿北这次则是连坐都没有坐下,静静的等着主子将那根儿木刺从自个儿手中拔出后,又看着她将自己那手指头用帕子缠的跟个胡萝卜粗。
等到她缠好了以后,也只是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拔腿就要往外走。
可他想拍拍屁股就往外走,久冀还不依呢,先不说这人今天为何突然如此反常,就单说她方才为了这人的手指心疼的那个样子,这人好歹也得给点儿表示,起码说个谢谢,来句辛苦,然后再走吧。
况且她也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或是得罪他的地方,怎么方才在那八仙楼里,还是默契非凡,腻乎乎的他呢。
马车上还是知疼知热,主动给她按头的阿北呢,怎么这回了府了,就变得如此暴躁,连句话都不和她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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