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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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心情往往会被不起眼的小事左右,这种左右又通常会蔓延在一整天里。而从精神上蔓延出的不良情绪,对自身的影响往往更为剧烈。但一些事儿的发生总能让人暂时失忆,以至于很快忘记才发生不久的另一些事儿!

昨天,当我兴高采烈从收发室领回信件,并怀着忐忑的心理拆开它,阅读它以后,我便再也咧不开嘴去笑。在几分钟之前,我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它发黄的身躯和简洁的图案,一路上不停地同小绿吹嘘。我小心的捧着它,生怕出任何差错。可我早该有所预想,是的,我早该想到,除了那迫切的想与我摈弃前嫌、把手言欢的人,谁又会给我来信!正如信中他亲自写道的那样:他毁了我童年的美好愿景,少年的纯真友谊。如今,想凭借白纸黑字,不动声色的挽回破碎的情谊,这简直是妄想。

我或许太过冲动,性格太过刚烈,行为太过野蛮。但杨家明啊!如今的他,多像电影里那些颐指气使的资本家!万恶的资本家,指使劳动者们奉献青春和汗水便可不劳而获的资本家们。他企图指挥着我这条迷途蚯蚓钻进他织好的竹筐。他并不顾及进入竹筐之前我是如何在淤泥中挣扎的,我可能窒息灭亡。因此,我更加愤怒了。在半夜的时候,我的愤怒转化成了悲伤以及焦虑!夜啊!真是漫长!

清晨划破天际的铃声并没有把我的灵魂唤醒。过去了的一整夜,我都犹如失重的野草似的漂浮在空中,处在似醒非醒的状态。尽管我的躯壳还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我的心却一直找不到坚硬的着床点,它一直木讷的失魂的跳动着。我在半夜的时候紧紧地蹬直了双腿,到现在已经没有了知觉,它麻木了。而6点的嘈杂音也提不起我丝毫的兴致。实际上5点多的时候,楼道上就已经开始熙熙攘攘。一楼那位常年丰乳肥臀一动便有泰山之势的老阿姨早早便拖着她沉重的身子往顶楼走了一趟,她的脚步声太容易分辨,她的木质底盘的拖鞋总是给人以警醒。接着她打开一楼的第一道门锁,(一楼通往外界的大门一共两道,一道正门,用来与世隔绝,一道小门用来分隔A、B两个单元,也让她的办公室与世隔绝。),她打开的便是隔门,她通常会在半小时后才打开另一道门。锁链滑动着摩擦铁门的声音响彻云霄,这时候一部分人就会被瞬间惊醒并且器械一般的开始运转他们的身体和大脑。随即,谁的劣质的进水的拖鞋发出的怪响(因为我刚舍弃了这样一双人字拖,它的边角基本凹陷松散,沾上水就变得不可理喻。当我扔了它的时候,它已然完成了它的使命),叽叽叽的声音从楼道的那头蔓延到另外一头!谁失手打翻了水盆,并在沉默了几秒后失声惊叫!也不知道是谁和谁,躲在楼道上,借着微弱的灯光背诵昨日留下的课文,却忘了隔墙有耳,讲着自以为的悄悄话!等到6点的时候,整个校园已经基本找不出一片静土。

在我垂死挣扎的半小时里,与我一同居住在这个屋檐下的人们在黑灯瞎火中完成了她们出门前的准备,我听到有谁踢开了我可怜的印着丑陋的小蜜蜂图案的拖鞋,松散的床架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直到人们都离开后才停止了作响。终于,第一道大门沉重的身子在一声冗长的巨响声过后朝着两边避让开来,我能想象到人们蜂拥在它面前等待的样子,以及在它敞开之后疯狂地冲出去的样子。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坐起来,透过窗户我能看到泛白的天际,再过一会就该冒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这是我狭小得可怜的六人间宿舍,它唯一的优点,我躺在床上,便能张望到远处的景色,尽管冬天的时候只有掉光了叶子的杨树,看上去光秃秃的惹人厌恶。但在春夏秋的时候,它们又会绿意盎然,生机勃发。我在斜对面同学的床下找到拖鞋,它挤在几只发臭发黄了的破旧运动鞋中间,高昂的凸显着它非凡的身姿。

我出门的时间比以往的每一天都晚了太久,当我摇晃着身体,踩着小蜜蜂吧嗒吧嗒,嘴边沾满了牙膏余渍从洗漱室返回的时候,楼道上只剩几个神色慌张的人。有的提着鞋子边小跑着边回头叫唤同伴;有的抱着课本只身一人往楼下冲去;也有人有条不紊,举着精致的小镜子一边走着一边欣赏自己的面庞,她们通常也会穿着漂亮的衣服,有着精美图案或镶嵌了亮晶晶饰品的上衣搭配着紧身牛仔裤,凹陷出丰腴的臀部和紧实的小腿,并且总是溢出一股清香的雪花膏的味儿。她们也是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一类,其他大部分人都穿着散发着酸臭汗味儿的校服,经过她们身旁时,总怀着嫉妒、羡慕的心理匆匆别过甚至不敢正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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