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域箫的话,仿佛在她周身包裹的外壳上撬开了一道缺口。
那些沉重的、压抑的浮沉在她身体里的属于司卿的感情,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缓缓地泄露出来。
“他是个佞臣,奸臣,大众眼中的坏人。新皇登基,必须得杀他平民愤,经过战乱的百姓,也需要一个发泄口,所以他必须死。在他设计这个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的这个结果,他自己也一清二楚。但是他并不愿意被逮捕,被审判,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所以,他宁愿死在乱军之中……”
他的结局差不多算是和南明王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共识,他设计拖延了南明王进京的时间,留足了时间将太子安然送走,然后,他会死。
他死后,南明王放太子一马,留他一条性命。
唐域箫仔细听着她的话,视线滑过她轻颤的睫毛,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唇,说话间露出的洁白贝齿,以及不断的搅着牛奶杯的手指……
他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二次见面,在《完美偶像》录制现场的后台洗手间,她鼓着嘴巴戳着水流激出来的水泡撒气……
“笙笙。”他开口。
沈砚笙停下,抬头看他。
他现实里,还没有这样叫过她,两人见面之后,有话直接说话,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称呼。
现在突然听到,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她便听唐域箫问:“你是在以司卿的身份和我说这些,还是你自己。”
“我……”沈砚笙张了张嘴,然后卡住了。
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其实还没有从角色中脱离出来。
也不对,她其实知道自己还多少受着角色的影响,但是她以为,刚才的话,是在替“司卿”说的。
但是,唐域箫这句话问醒了她。
确切的说,她在借着戏外的身份说着司卿无从宣之于口的内心世界,同时也是在借着司卿的身份,释放着她自己内心长久以来累积的压力。
因为她入戏,是投机取巧的借用了她自己和司卿感情上的一个共同点——除了某个人,对这个世界再无牵挂。
而也因为入戏,“司卿”的情绪,放大了她内心潜藏起来的这些念头,她甚至在可以放纵这样的感觉。
但是唐域箫察觉了,还直白地点醒了她。
沈砚笙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如初见时候的深邃幽晦,却又似乎比从前多了一丝温度,像是在湖面溅起的涟漪。
沈砚笙不是很确定。
但是不可否认的,在这双眼睛注视下,她的心一点点的沉寂下来,有什么东西似乎慢慢地抽离出去了。
沈砚笙沉默。
唐域箫也不催,就这么等着。
片刻之后,沈砚笙抿唇笑了笑,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谢谢箫哥,我没事了。”
“嗯。”
唐域箫将视线从她唇角移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闲聊一般问:“你喜欢演戏?”
沈砚笙没察觉。
她夹了一块鱼肉,慢吞吞的挑着刺,语气也放松下来:“以前没有,但是现在,确实有点喜欢了。”
“因为这场戏?”
“算是吧。”沈砚笙点头,“拍完一部戏,就仿佛过完了一生,而且是跟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挺有意思的。”
唐域箫仔细看了她两眼:“我明白了。”
沈砚笙咬着筷子,疑惑的看他:明白什么了?
唐域箫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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